己先沉思默想,李擇一的話是真是假?有否不良的用心?日本人真想停火嗎?還有,為什麼要找上他?他將這幾點全想過了,有了幾分把握,認為這件事情值得一試,於是邀集他的那幾位好朋友、學生子,亦即他的高階智囊團,前來商議。通常,遇有任何重大政治、外交問題,他都要跟他們詳細研討過後,才自己下判斷,做決定。 杜月笙向在座諸人敘述李擇一來訪的經過,其人的略歷及其背景,然後,他說出自己深思長慮,所作的初步結論:“至少對於我個人,這裡面不至於有什麼圈套,我認為這件事值得向官方一提,因為閘北、虹口幾成一片瓦礫,中國百姓正遭日軍的殘暴屠殺,十九路軍未必能夠盡殲日軍,達成全面勝利。仗在中國地界打,多拖一天,就不知道要遭到多大的損失,最要緊的,中央可能不願在此時此地,和日本付諸決戰。” 一介平民杜月笙,居然能夠側身國際交涉,成為居間交流、打破僵局的重要角色。這個訊息使座中各人大為興奮。於是,大家踴躍發言,貢獻意見,大多數人贊成杜月笙的主張,有人說:“先生應該儘量促成中日停火的實現。這樣做不但對國家社會有重大的貢獻,而且足以解民倒懸,對於先生個人聲望與地位的增長與提高,這更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返回目錄'  
杜先生介入了國際交涉(2)
不過也有人持相反的論調,反駁說:“日軍最不容易打交道,“一·二八”那天日本軍方和外交當局分道揚鑣,各行其是,臉上微笑,手下動刀,便是最好的例證。野村中將想找先生居間幹旋,準定是不打好主意。” 正當持此論調的人反覆陳詞,侃侃而談的時候,無意之間觸發了靈感,有人猜中了日方的秘密,於是當即有人歡聲大叫: “對啦,東洋軍這兩天損失很大,這一定是他們要增援了,在用緩兵之計?” “這,”杜月笙微微地笑,“我起先也曾料到,只不過後來我又在想,東洋人想緩兵,我們自己是不是也需要緩兵呢?還有一層,即使東洋人想緩兵待援,而我們卻用不著緩它,那麼,野村透過李擇一跑來送秋波,這個訊息,我們也需要通知吳市長和蔡軍長,要請東洋人吃敗仗,這不正是好機會嗎?” 一番分析,說得頭頭是道,入情入理,智囊團諸人深感滿意,而且一致贊成,打消異議,同意杜月笙提出過結論:“應該先把初步接觸經過通知官方,請官方指示究將如何處理。” 官方接到杜月笙以私人身份所作的報告和說明,他們沒有理由不相信話是從杜月笙嘴裡說出來的,自屬千真萬確,一絲不假,不過這件事情來得突然,而且蹊蹺,他們需要經過長時期的研判和討論,最後官方對此保持極為審慎的態度,絕不介入杜月笙和日方私人間的接觸,以免又中日方的詭計。吳鐵城的答覆是朋友式的忠告:“必須謹慎小心,步步為營,自己先立定腳根;需不需要和日本軍方人員會晤,這個問題應該由杜月笙自己決定。” 心領神會,杜月笙懂了,他不再請示官方,私下部署會晤日本軍方的事。 但是,杜月笙沒有冒然行動,他先到法國總領事館,跟駐滬總領事甘格林接席密談,甘格林慨然答應:“一定充分合作。” 得了甘格林的承諾,杜月笙不打電話,他派人去把李擇一請來,當面告訴他說: “你上次所談的事情,我考慮過了,你的話說得很對,我想不妨一試。只不過有一點,會面的地點可否就在法國總領事館,並且由我去邀約甘格林總領事到場參加?” “這個,”李擇一頓了頓,然後陪著笑臉問:“杜先生可不可以告訴敝人,你為什麼要做這樣地安排呢?” 杜月笙笑吟吟的反問: “是你要問,還是東洋人必須曉得?” “是我在請問,”李擇一忙說:“杜先生你不要忘記,我李某也是中國人啊。” 打了個哈哈,杜月笙答道: “這個道理很簡單,我有我的立場,我的名譽地位必須有所保障。甘格林和我公誼私交都夠得上。他答應過我:萬一將來事情弄僵,對於我有不好的影響,甘格林可以挺身而出,代我洗雪。” “但是,”李擇一困惑不解地問:“甘格林是法國人呀,他怎麼能夠……” “大概是你忘記了吧,”杜月笙莞爾一笑:“甘格林兼任法租界公董局總董。我呢,從1927年起,承蒙法界各位朋友的錯愛,直到今天,我擔任公董局華董,和華人納稅會會長,已經有5年了。” 李擇一這才恍然,杜月笙實在不愧黃金榮交口讚譽他的“聰明絕頂”:野村中將想利用他“上海抗敵後援會”負責人的地位,但是杜月笙卻具有多種不同的身份,他和日本軍方代表在法國領事館見面,請甘格林以法租界總董身份參加,那麼,必要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