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按鈕時,裡面並沒有傳出通常的“嘟”聲,相反是一片寂靜。我正在想,會不會因為是北邊臥室裡的電話聽筒沒有掛好,然而我發現那並不是完全的寂靜。一種彷彿來自遙遠太空的聲音,那是一個操著布魯克林口音的男人用動畫鴨子般興奮的嘎嘎聲唱道:“一天,它跟她去上學,去上學,去上學,一天跟她去上學(一首名為《瑪麗有隻小羊羔》的兒歌),……”
我張嘴想問那邊是誰,但還沒等話出口,一個女人的聲音說:“喂?”聽上去挺困惑的。
“瑪蒂?”在一陣混亂中,我壓根沒想到用更正式的稱謂稱呼她,比如德沃爾女士或太太。我們先前的對話只是隻言片語,現在卻能根據一個音辨出是她,但我不覺得奇怪。也許那些地下室的小傢伙們不僅分辨出那背景音樂,並由它聯想到了凱拉?
“諾南先生嗎?”她從未像這樣不知所措過,“電話鈴沒響過呀?”
“一定是你打過來的時候我剛好提起電話,”我說,“這種事有時會發生的。”不過,我問自己,來電人正巧是你打算打給的人的情況又發生過幾次呢?也許這種事真的時常發生的呢。電話感應,還是巧合?現場的聲音還是錄音?不論是哪一種,這看上去像是個魔法。我的目光穿過又長又低的客廳望著牆上的駝鹿頭本特的玻璃眼睛,心想:“是啊,也許這地方如今變得有魔力了。”
“我想是吧。”她疑惑地說。“對不起,我冒昧地先給你打電話。我知道你的電話沒登在電話本上。”
噢,別為那個擔心,我心想。現在這已經是一個公開的號碼了。事實上,我正在考慮把它登到電話本上去呢。
“我從圖書館裡看到了你的介紹,”她繼續說,聽上去很尷尬。“我在那兒工作。”這時背景音樂從《瑪麗有隻小羊羔》變成了《山谷農夫》。
“沒關係,”我說,“再說我拿起電話本來就為了打給你。”
“我嗎?為什麼?”
“女士優先。”
她發出短促、緊張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