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你知道怎麼辦,對嗎?”
“我想我知道。謝謝,約翰。”
“不管是哪種結果,我們很快會再通話的。”他掛上電話。
“我在原地坐了一會兒。有那麼會兒我按下了無繩電話的撥號按鈕,隨即又關上了。我得和瑪蒂談談,但我還沒準備好。我決定先散散走。
如果她真的不願意,你知道該怎麼辦,對嗎?
當然,得提醒她現在不是驕傲的時候,她不能按北佬的那一套行事,她不能拒絕《兩人行》、《紅認人》和即將出版的《海倫的諾言》的作者——邁克·諾南的好意,她輸不起。提醒她,她可以選擇是要自己的驕傲,還是女兒,但兩者不能兼得。
嘿,瑪蒂,選吧。
我幾乎走到小路的盡頭,在泰德威爾牧場前站住腳,牧場俯瞰著黑跡湖,大湖盡收眼底,遠方是懷特山脈的群山。湖水在朦朧的天空下靜靜地酣睡,把頭側向一邊時,它是灰色的,側向另一邊,它又是藍色的。我心中升起一種神秘的感覺,神秘如曼德里。
根據瑪麗·辛格曼的說法(這和《卡斯特爾縣和卡斯特爾—洛克地方誌》的說法是一致的,這本大部頭的書出版於一九七七年,即該縣設立兩百週年之際),本世紀初(指二十世紀初葉),有四十多個黑人住在這兒,給這裡帶來了生機。他們絕不是普通的黑人,大部分是親戚,大部分人很有才能,大部分人屬於一個音樂團體,這個團體原告稱作“紅頂男孩”,後來稱作“莎拉·泰德威爾和紅頂男孩”。他們從一個叫道格拉斯·戴的人手裡買下這片牧場和湖邊一大塊地形很好的土地。據當時出面講坐的索尼·泰德威爾說,積蓄這些錢花了十年。索(索尼的暱稱)是“紅頂男孩”樂隊成員。他表演的是當時被稱作“雞嘴吉他”的樂器。
當時這在鎮上引發了一場激烈的爭論,人們甚至召開了一次大會,抗議“一大窩黑鬼闖入這裡”。後來事情平息了,一切又恢復了正常,就像它們通常那樣。戴家山頭上(一九OO年索尼·泰德威爾代表他的大家庭買下這片土地時,人們就是這麼稱呼泰德威爾牧場)並沒有出現一片當地人想象中的棚戶區。相反,那裡聚會場所、排練廳,或在某些時候的演出廳。
有一年多的功夫,甚至是兩年,“莎拉和紅頂男孩”(有時候裡面也有個紅頂女孩;樂隊的人員是流動的,每次演出都不一樣)在緬因州西部作巡迴演出。今天,在該州西線的城鎮——法明頓、斯克黑根、布里奇鎮、蓋茨—法爾、卡斯特爾—洛克、莫頓、弗萊堡——你還能在集市雜貨店裡見到當年的演出海報。人們非常喜歡莎拉和紅頂男孩們的巡迴表演。他們和T鎮上的鄉里也處得不錯,這也不奇怪。最終還是羅伯特·弗洛斯特(1874—1963,美國二十世紀最重要的詩人之一。)說得對(他不僅是個功利主義者,還常寫些叫人不快的詩):我們確實相信好籬笆造就好鄰居。我們總是在抱怨、抗議,然後又生活在吝嗇而封閉的平靜中,把自己變得賊眉鼠眼,嘴巴像老太婆那樣往下耷拉著。我們常說“他們總是付賬單的”。我們說“我永遠都不用槍趕走他們的狗”。我們還說“他們總是自顧自”。這麼說著,好像與世隔絕是種美德。當然還有一條關鍵的美德:“他們不參加慈善活動。”
在某個時候,莎拉·泰德威爾變成了莎拉·拉弗斯。
然而最後,他們一定是覺得T鎮不是他們想要的,因為一九O一年夏末,在完成了一兩次本縣集市上的表演後,這一大族人離開了。他們精巧的小屋為戴家山頭帶來夏季的出租收入,直到在一九三三年夏季的大火中化為灰燼,那場大火把湖的南北兩岸變成一片焦土。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除了她的音樂,她的音樂還活著。
我從坐著的大石頭上站起身來,伸展了一下胳膊,直了直腰,沿著小路往回走,邊走邊唱著她的歌。
第12章(上)
我沿著小路回家,一路上努力什麼都不去想。我的第一位編輯曾說過,一個小說家腦袋裡想的事,百分之八十五是和他無關的,我從來不相信這種觀點只適用於小說家。所謂他們高層次的思考,多多少少是言過其實的。我發現,當麻煩出現,必須應付時,通常更好的選擇是自己抽身事外,由那些地下室的小傢伙去忙乎,他們是渾身肌肉和刺青的體力工人,而且是非工會成員。本能是他們的的專長,而且只在實在沒轍時才把事情交到樓上去思考。
正當我要給瑪蒂?德沃爾打電話時,發生了一件極其古怪的事——在我看來和鬼魂完全無關的事。我按下無線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