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家阿□□一個說大雪封山虎狼下山,是她拿出攢了許久的銀錠子提前買了大量鐵器囤在家中,更是她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能輕易傷了狼的性命。而更早一些,說要囤積糧食、柴禾和炭的,也是阿奶。更別提,她還斷然拒絕周大囡那些個不靠譜的法子。
偏生,周大囡還沒徹底死心,她好似魔怔了,嘴裡喃喃自語道:“留下會死的……一定會死的……我不要待在這兒……我要去青雲鎮上找小姑姑……我要去找小姑姑……”
周家阿奶不怕她找死,怕她動搖全家人,聽到這話就朝大兒子看去,眼裡滿是森然戾氣,嚇得周家大伯和大伯孃皆齊刷刷的出了一聲冷汗。
周家大伯還在琢磨該怎麼收拾這個不著調的閨女,大伯孃抬手又是一巴掌:“要麼閉上你的嘴,要麼就立馬滾蛋,你看哪個會攔著你去死!!”
說是這樣,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要是周大囡一直哭下去,她就綁了她堵上嘴把人關到最後頭的豬圈裡去,省得見天的礙眼。
不提瘋瘋癲癲的周大囡,周家其他人面色也很不好,倒不是無聊到跟她計較,而是被這接二連三的壞訊息弄得心裡憋悶。
又聽周家大伯說:“其實也未必所有去鎮上的人都出事了,這會兒還不知道雪崩到底是啥時候發生的。只一點,那孟秀才的爹孃都沒了,屍首已經被抬回來。”
張里長派出去送信的人,一到雪崩的路段就感覺壞了,立馬回村尋幫手。去了一群人挖了半天,除去那些個被洗劫一空光著身子凍死在雪裡頭的人之外,還有就是孟家老倆口。他倆倒是穿的齊齊整整的,不像被洗劫過。推算下來,洗劫和雪崩該是前後腳發生的,估計是前頭結伴去鎮上避難的人剛被洗劫完畢,腿腳比較慢的孟家老倆口就趕了上來,結果一場雪崩下來,全給砸裡頭了。
“孟家老倆口?”周家阿奶詫異的抬眼,“他們家也要去鎮上避難?窮得精光,去那幹啥?對了,既是雪崩,可是完全沒法子去鎮上了?”
周家大伯略一思忖,說:“倒是沒聽說孟家老倆口出去做甚,只說能尋到的屍首都抬回來了,我怕忌諱,沒敢太仔細瞧。去鎮上的話,倒不是完全不行,雪崩只是一小段路,牛車鐵定過不去的,人的話,過是能過,怕是要費些勁,輕易也沒人敢走,就怕再遇上這種倒黴事。”
再一次,周家上下陷入沉默之中。
這不是單純的說旁人家閒話,而是真正發生在身邊的慘案,非但如此還關係自身。因為頭兩回順利嚇走了孤狼,後頭下山的群狼也沒打周家門前過,周芸芸原鬆了口氣,聽到這一連串的訊息也忍不住將心提到嗓子眼。她知道古代命賤,遇上災年更是賤如螻蟻,畢竟沒親身感受過,現在真正遇上了。
這般想著,忽而感覺有人拽她袖子。周芸芸回過神來,扭頭一看,是週三囡。
說來好笑,自打那一夜周芸芸為了止住週三囡的哭聲,往她嘴裡丟了一塊糖以後,週三囡算是纏上她了,就像小尾巴一樣。甭管周芸芸去哪兒,她都跟在幾步開外,視線基本不會離開。
這段時日,全家上下忙得腳不沾地,周芸芸心裡頭雖有成算,到底年歲擺在那兒,不方便多說。阿奶安排得本來也很周到,她思來想去,索性將弟弟周大金和堂妹週三囡帶在身邊,不圖旁的,將他們安撫好,至少別給家裡人添麻煩。
因而,這會兒見週三囡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周芸芸便開口問道:“怎麼了?”
“二姐姐我告訴你,大姐姐先前老是偷瞄孟秀才,還說將來要嫁給他,說泥腿子配不上自己。”週三囡壓低了聲音,在周芸芸耳邊小聲說道。
可這會兒全家心裡都揣著事兒,屋裡一片安靜,週三囡再小聲,還是讓身畔的人聽了個正著,原本神神叨叨唸個不停的周大囡瞬間就清醒了,霍的站起身,就要朝週三囡撲去:“我打死你個碎嘴的小蹄子!哪個說要嫁給他?我才不會嫁給一個沒爹沒孃的窮酸秀才!我要過好日子的!”
要是周大囡沒有任何反應,估計周家上下聽過也就罷了,畢竟只是小孩子家家隨口一說。周大囡擺出折服氣急敗壞恨不得立刻上前撕了週三囡的模樣,實在是令人無法不多想。
這孟秀才……
周芸芸想了好一會兒,才從原主記憶裡挖出了丁點兒資訊來。
說起來,楊樹村也算是塊寶地,小小一個村落裡竟有兩位秀才。其中一位已過花甲之齡,也就是拿了周家阿奶五文錢,給周芸芸取了如今這名諱的老秀才,另一位就是方才他們所說的孟秀才了。周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