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又為何讓你的信徒在那樣的遊戲中連最後的尊嚴都統統失去,倉皇而死,主啊,倘若你果真愛我們,又為何忍心讓我在這裡忍受這樣的痛苦,直到無邊無際的未來。
這已經是他絕了生念之後的第三天,他第一次他鬆開了唯一完好的左手,從他一直緊緊握著的手心裡落下來一個小小的十字架。
這是他這三天裡第無數次向上帝禱告,可是那個連名字都想不起來的上帝依舊沒有給他回答。
倘若你果真愛世人,你為何不來解救你的子民?難道這裡是上帝無法抵達的地方嗎?那位無所不能的上帝所不能企及的地方嗎?木鹽用僅存的一隻翡翠色的眼睛,毫無焦距地看著那地面上的十字架。
卻到最後也沒有再費力氣去撿起來。
我同樣無法記憶起名字的那位魔鬼,地獄的主人,他閉上眼睛,出生以來第一次這樣默唸,不知名的魔鬼,倘若我向你禱告,你能夠免去我現在肉。體的痛苦麼?能夠殺死我傷口裡蠕動著的蛆蟲麼?能夠起碼賜給我痛痛快快的一死嗎?
巨大的鳥類從他頭頂低低地略過,帶起一陣大風,攀在鳥爪上的人鬆了手,從半空掉了下來。
墨微滾了一圈才算是平安地落了地,略微有些艱難地爬了起來,在對方原本已然乾涸龜裂得目光中,向著已經幾乎看不出人形、還散發著惡臭的木鹽看了片刻,將手直接按到了那已經*發黑的傷口上,溫柔而嫻靜地對他笑了笑,安慰道:“別害怕,我叫墨微,我來治療你受的傷。”
木鹽盯著墨微柔和美好的笑容,無法轉開視線。
那位不知名的魔鬼,感謝你聽從我的禱告。
Chapter 39
晏臨搬到這座山上第八天,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當時穿著新用獸皮做成的衣服,赤著雙腳盤算著今天要在抓一隻小動物來做鞋,正當她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揹著弓箭、推開堵著門的石頭、走出山洞口的時候,旁邊不遠處的另一個小洞門口有個正在吃東西年輕的男人,聽到聲響回過頭來看著她笑了笑:“早,出門打獵麼?”
禮貌的人總是不令人討厭的,晏臨立刻下意識地回了一個微笑:“早啊,是啊。”
這對話日常化得不像話,就像是一瞬間回到過去每天得正常生活,讓人絲毫生不出違和感。這實在是太過自然了,以至於晏臨回完話向前走了兩步,這才猛然驚覺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多出來的人。
晏臨在震驚之下迅速抽出弓箭,張開搭好,腳下稍轉一下子回過身拿銳利的箭尖瞄準了對方,冷冷地道:“你是什麼人?”
那是個看得出非常年輕的男人,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年紀,修長的身形,裁剪得宜的乾淨襯衫,方方正正的眼鏡,陽光爽朗的笑容。
這是一個非常理想的鄰家男孩,青春年少時的英俊同桌,無數粉紅色泡泡裡頭漂浮著的男主。他適合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讓任何地方洋溢起青春的氣氛。
除了無域。
晏臨指著他的箭尖有些發抖。
對方被箭指著稍微愣了愣,摸了摸頭:“哈,忘記自我介紹了,不好意思啊,我是新來的鄰居,叫終黎陌,抱歉抱歉,我是不是太自來熟了嚇到你了?”
他名字其實非常長,直接翻譯大概是“在清晨結束的時刻逐漸生疏而遠離”,也不知道他父母究竟是有著什麼樣轟轟烈烈的愛情才能給孩子取了這麼個名字。不過晏臨在心裡就近找了個差不多意思的複姓硬生生翻譯成了中文才算是記住了。
鄰居?在無域當中,你跟我說你是新來的“鄰居”?!晏臨簡直有點崩潰。然而對方昨天一夜之間搬過來居然絲毫沒有驚動自己,也不是神峨眉易與之輩。晏臨眯了眼睛掃視了一圈,他的山洞已經基本收拾好了,而且他的衣服很乾淨。乾淨嶄新的衣服,如此從容的態度,並沒有其他解釋,這些都是獎品,這個人一定有著某種穩定並且收入可觀的“職業”。
很有可能是個職業參加遊戲的人,從他全身無傷的情況看,應該是個箇中高手。晏臨在心裡這樣推斷著。
晏臨緩緩放下弓箭以示自己沒有衝突的意願,卻絲毫沒有放下戒心:“你為什麼要住到我旁邊的山洞?應該不是看不出來這邊住了人吧?”
終黎陌攤了攤手,若無其事地道:“對啊,我看出來那邊有人了,所以才搬過來了。”
對方完全不按常理來的回答讓晏臨一愣,剛要說什麼,便看見對方又無比坦然地點頭道:“人類是群居動物啊,就算無域現在估計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