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現在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鍾寸心聽到前半句愣了愣,聽到後面眯了眯眼睛:“我所持有的那個情報已經告訴衡舟了。那是個王希望我不會讓超過十個人知道的情報,所以對你而言機會也不算多。不過我很好奇,你詐死的那個情報,到底值不值這個價格。”
葉辰咧嘴一笑:“富貴險中求,要不要成交了賭一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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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七區十五度。
陸衡舟捏著眉心坐在桌子前面,閉著眼睛思考接下來該做什麼。
“衡舟哥……”豆豆乖巧地跑過來,“笑笑她又哭著睡著了。”
陸衡舟順手摸摸豆豆的頭:“好,你先看著她,陪陪她。”
“衡舟哥……”豆豆天真地仰頭道,“你不死了,不是好訊息麼?你為什麼看起來不高興?”
陸衡舟放下一直捏著眉心的人,展顏笑了笑:“豆豆,要是剛才她說可以轉讓,我就把不死的機會讓給你,然後我立刻離開去吸引別人的注意,要是那樣的話你高不高興?”
豆豆的臉皺成一團:“我才不要衡舟哥去冒險呢!要是衡舟哥不在了,我一個人怎麼會高興呢。”
陸衡舟摸摸他的頭:“是啊,我一個人不死了怎麼會高興呢。”
豆豆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陸衡舟笑了笑,吩咐他去給笑笑準備一點熱水。
等豆豆跑開了,陸衡舟的笑容才再次消失了。無域的王們本就是舉足輕重的存在,偏偏一個一個還唯恐天下不亂,手段一個比一個狠,堪稱無所不用其極。他如今硬生生被逼成了眾矢之的,木鹽和樓蘭認識的人差不多都死了,反倒是沒人認得出他們來。然而里社倖存者不算少,也不知道日後的事情會怎麼樣。
陸衡舟深深地嘆了口氣,當自己不再遊刃有餘得時候,果然也會生出這些想法,儘管不是真正的想法,但是心裡某個地方不免也在偷偷地想要是當初里社那些逃出去的人都死了,如今反而好辦。
要是寸心在的話,大概能寫出個五千字來嘲笑我偽善了吧?陸衡舟揉了揉額頭苦笑了一聲。
鍾寸心不在,每一步每一步,當真是步步為營了。
——
順五區二十度。
當一個人已經拖著破敗的身體苟延殘喘、等死等了大半天之後,突然被告知不會死了,而且是很長一段時間之內,不管這幅身體如何破敗下去都不會死了,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事實上,木鹽當時的感覺只是憤怒,如今的感覺只是渴。
他真正的名字是salzholz,他來自一個叫地球的遙遠地方,來自那裡一個叫德國的不算大國家,他有一個虔誠的母親,帶領他信仰慈愛的主。
而這一切一大半因為語言的失落,而無法在無域之中用自己的語言說出,而另一半,他摯愛的主的模樣,他曾一遍一遍讀過的聖經,他曾經每日朗誦的祈禱詞,都在進入無域的時候,被強制性地從腦海中抹去了。
因為遊戲而破碎腐臭得幾乎不成人形的身體上,顯眼得是混著泥汙散落在地面上得金色的頭髮,而淺碧綠色的雙眼已經瞎了半邊,他勉強扯動已經只剩下一截白骨的右手,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
我有罪,他默唸,我慈愛的主啊,我忘記了你的名字,我罪無可赦。
身體裡的血沒有因為他變得不死而停下,而是繼續不斷地消逝著,生存,逐漸變成了一種折磨,他閉著眼睛,胡亂地想,要是這時候有食腐的鳥路過把他吞噬乾淨,他的意識是會佔領那隻鳥的身體呢,還是會跟著糞便一起掉到泥土裡?
他身邊其他屍體隨著早已隨著當初遊戲的結束而消失,一天之前,他用盡最後的力氣透過王給予的話語權,對著無域所有的人宣告了他要討。伐王的決心。然而他如今卻如同一隻喪家之犬一樣,躺在這裡,等待著腐朽成泥土也無法死去的那一刻。
他才十六歲,他答應過母親不會有求死的念頭。主如此慈悲,不願意讓人們拋棄自己的性命,他宣佈自殺與謀殺同罪,而希望人們能夠忍受命中註定的痛苦,主在天上以雙臂迎接受難而歸的眾生。
主啊,我有罪。我不能忍受這樣的考驗,如今在乞求死神給我解脫,我罪無可赦。
從身體到精神,痛苦漫無邊際而又如此切切實實。
時間對他而言從未如此一文不值,也從未如此真真切切。
我慈悲的主啊,你說一切痛苦都不過是考驗,所以我在絕境中也依然勸說大家信仰於你,可是若是你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