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端了自己的茶盞到皇帝面前,嬌聲道:“妾借花獻佛,請陛下嚐嚐這最新的雨前川香。”
林貴妃帕子都要扯爛。一個番邦蠻女,竟如此擅長撒嬌。
皇后神色淡定,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一般。
皇帝接過珍妃的茶抿了一口,目光卻落在了蘇昭寧身上:“你是蘇氏?”
“是。”蘇昭寧帶著南敏行再次行禮答道。
皇帝對南敏行招手:“小世子你過來。”
南敏行竟全不像對皇后一般熱情,站在原地不肯動。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蘇昭寧知道方才林貴妃那一打是真的嚇到南敏行了。但她還是狠下心推了孩子一把,南敏行不情願地往皇帝處走過去。
皇帝問道:“為何不願意來朕這?”
他目光落到南敏行的臉上,提聲問道:“這臉上的巴掌印是怎麼一回事?”
看慣了自己這些后妃爭鬥,皇帝當然看得出,南敏行臉上的巴掌印是才打的。
南敏行低頭不語。
皇帝揚聲問道:“朕問這巴掌印是怎麼一回事?”
這句話中,已有了怒氣。
林貴妃忙跪下身去,請罪道:“是妾失手打的,請陛下恕罪。”
“失手?”皇帝的語氣中充滿了懷疑。
林貴妃咬定不鬆口:“是。妾絕非有意。”
珍妃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了殿中的所有皇子們一眼。
五皇子右腳抬起,往前走了半步,卻最後還是頓住了腳步。
六皇子和七皇子互相看著對方,誰也不願意先說話。
其餘的幾位皇子均是保持沉默。
蘇昭寧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口。
這件事皇帝揭不揭過去,林貴妃都不可能真正受什麼重罰。但作為母親,她真的好想開口任性一次。
皇后的聲音在殿中響起:“不如定遠侯夫人親自向陛下解釋,林貴妃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呢?”
皇后的最後一句話,語氣帶了三分上揚。乍聽上去,就是簡單的威脅。
皇后是站在林貴妃這邊的,想要把此事揭過去。
先前屢屢出聲幫助蘇昭寧的珍妃,這次也沒有出聲。
五皇子終於還是邁出了步子,對皇帝拱手道:“方才只有定遠侯夫人帶著小世子同貴妃娘娘站得最近,皇兒們都沒有看清楚。”
言下之意,是也要蘇昭寧開口解釋了。
但五皇子這話若是細細推敲,未必沒有慫恿蘇昭寧開口的意味來。
蘇昭寧才入宮,並不知道一些宮闈中的傳聞。但在場的其餘人都知道,五皇子的母妃嫻貴妃死前和尚是林妃的林貴妃是死敵。甚至嫻貴妃之死,在林貴妃上位後,還有些私底下的傳聞。
這些傳聞,當然是不允許被流傳出來的。但作為嫻貴妃兒子的五皇子,未必沒有聽聞過。
皇帝望向面前的南敏行,又把目光從南敏行挪到蘇昭寧身上,問道:“蘇氏,你可曾有怨?”
這句話,讓蘇昭寧幡然醒悟。
她不該沉默的。林貴妃將南敏行打得半邊臉都腫了,為人母親,又已到了這般無依無靠的時候,最正常的反應就是索性豁出去,跟皇帝告一狀。
蘇昭寧不是不想告,若南敏行不是四皇子的兒子,她今日早已站出來了。
雖然不明白四皇子為什麼要隱瞞南敏行的真實身份,但蘇昭寧直覺,她是不能讓皇宮中人發現南敏行身份的。
再次跪下,蘇昭寧俯首答道:“臣婦不敢。”
皇帝聽出言外之意,反問:“不敢的意思是,你有怨?”
“臣婦兩次蒙陛下恩典,全一家之好。臣婦只敢感恩,不敢有怨。”蘇昭寧並不抬頭,繼續答道。
既然已經做錯了,就只能繼續錯下去了。蘇昭寧毫不掩飾自己的妒婦心理。
她這一句話出口,就是皇后都略有色變。
蘇氏好大膽!
“好個兩次蒙朕恩典!”皇帝果真被激怒,他站起身,踱步到蘇昭寧面前,質問道,“朕賜子給你,你便怨朕。那若此子還有母在,你豈不是要恨朕?”
“臣婦不恨陛下,臣婦也不恨侯爺。臣婦只是痛恨自己。臣婦恨自己十七年韶華虛度,至今仍學不會釋懷。”蘇昭寧答道。
聽蘇昭寧這般說,林貴妃心中大感痛快。依照她對皇帝的瞭解,這等挑釁君威之人,足以被抄家滅門。
林貴妃相信,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