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氏膝下無兒,卻依然能讓盼兒如命的蘇敬正由貴妾扶為繼室,憑藉的就是這總是能摸中蘇敬正命門的手段。
聽到日後的小兒,蘇敬正果然著急了。他放下勺子,站起身道:“竟是這樣的,他們想李代桃僵,也得先問問我這當父親的意思。”
說完,蘇敬正就徑直走出了房門,頭也不回地往大少爺蘇瑾瑜院中去了。
房中被留下的蘇柔惠則眼睛眨動兩下,淚水就溢位了眼眶,她委屈道:“母親也只想著弟弟。”
小黃氏颳了下女兒的鼻子,笑道:“你母親腹中空空,哪來的弟弟呢。只是你父親脾氣你也知道,這樣說方能逼他去爭。替二房爭來的利益,不都是你的麼?”
“那死了孃的總算還有點用處。”蘇柔惠心緒這才平了。
蘇瑾瑜的院中,此時也正是熱鬧得很。
除了總來侯府的常客周軒林,過去不曾邁步、與四皇子才來過兩次的定遠侯,也是三登蘇瑾瑜的書房。
南懷信此時手中正握了一個香囊。若蘇昭寧在此,便能一眼認出,正是她繡的那個。
“這絡子不知是府上何人所繫?”南懷信卻是瞧中了香囊上方的紅色絡子。
蘇瑾瑜不明所以,便坦誠答道:“是舍妹。”
南懷信則並沒有認出此香囊是蘇昭寧的手藝,當日他雖然在場,但卻並沒伸手取香囊細瞧。
再說,當日的香囊也沒有這樣繁複熟悉的絡子。不然南懷信當場就會提出來了。
“本侯有一個不情之請。”南懷信的目光膠著在那紅色絡子之上,他一時被這絡子喚起了不少思緒。
“能否請蘇姑娘去趟定遠侯府做客?”感受到蘇瑾瑜和周軒林詫異的目光,南懷信忙補充道,“先妣早逝,她親手做的那些小件便是破損也無人能修補。但今日瞧了蘇大人這腰間的香囊絡子,與先妣的手法繁複無二。想來蘇姑娘定是能替我修補那些遺物的。”
“侯爺可急於一時?”蘇瑾瑜沒有想到今日自己腰間這香囊竟會惹來定遠侯的注意。他那日得了蘇昭寧送的絡子,因由內心的愧疚,便折返房中取了蘇昭寧繡的香囊繫上。也因長短確實比其他的香囊更為合適,他便一直帶著了。
南懷信瞧出蘇瑾瑜的難色,便誠懇答道:“倒也不急於這一日兩日。只是半月後是先妣忌日,若是蘇姑娘方便,還請在那之前幫了本侯這個忙。”
照理,定遠侯爺這樣的身份,都親口相求了,蘇瑾瑜一個五品的外放官員是一定要立刻答應的。再說,定遠侯爺代表的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周軒林見好友半晌沒有答話,只當蘇瑾瑜這個榆木疙瘩一時之間又犯了老毛病,拘泥於禮法不肯鬆口了。他忙用手肘撞了下蘇瑾瑜,勸道:“侯爺既然開口,一定會考慮周全。到時候無論是用侯府哪位姑娘的名義開口相邀你妹妹,總之都不算失禮。”
南懷信也聽說過蘇瑾瑜的拘板,都說對方是十九歲的人,卻遵循著七十九歲老人才有的禮法規矩。
他是真心相求此事,便主動把態度放低,承諾道:“本侯會以妹妹的名義,親自下請帖。”
蘇瑾瑜將目光移向牆上的書畫,又看回來。
周軒林替他急了,用言激他道:“就是你嫡親的大妹妹也有出門的時候,這次是哪個妹妹,你怎麼如此捨不得?”
“軒林,你知我豈是……”蘇瑾瑜內心頗為掙扎,他略有些後悔,一個謊言既說出口,就免不得要繼續說謊去圓。
“侯爺,並非下官推辭,而是做這絡子的與替四殿下繡久久如意件的,是同一位舍妹。所以時間上,實在是暫時無暇脫身。”蘇瑾瑜答道。
南懷信聽了,心裡頓時有些失望。但繡品這邊事大,他也只能退步。
倒是旁觀的周軒林卻有些疑惑,他自言自語道:“蘇三妹妹又給你繡了香囊嗎?我記得她給你繡的好像是美玉圖案的啊。”
蘇瑾瑜含糊應了一聲,想將話題繞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書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處事馬虎的蘇敬正根本沒有理會小廝的阻攔,直接闖了進來。
他口中還振振有詞,說道:“大侄子,你處事怎能這樣武斷。既是要讓我大丫頭替珍宜丫頭繡東西,怎地都不和我這個叔父說一聲?”
“我想找大丫頭做事,她都不得閒……”蘇敬正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是閒職,都不夠資格上朝,但並不代表他不認識京中權貴。尤其是這位與四皇子關係頗深的定遠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