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道:“就是你,害我白白捱了一次打。”
虎娃不明所以,問道:“你爹打你,你找我,幹什麼?”
北宮瑞伸手摟住虎娃的脖子,惡狠狠地低聲說道:“不是你找我比賽,我怎麼會捱打。說好了,這次不管輸贏,你都得把手上那張硬木弓給我用幾天。”
遊牧部落雖然擅長騎shè,但是工藝水平其實不高,部落裡製作出來的弓箭,遠遠比不上中原朝廷軍隊的裝備。北宮伯玉送給虎娃的硬弓是湟中部落裡最好的幾張弓之一,北宮瑞垂涎已久。他打的主意也好,用幾天是用幾天,到時候還不還就另說了,這麼個小屁孩子,還不好騙?
虎娃不知道他心裡打的有借無還的主意,懵懵懂懂點了點頭,就聽見北宮伯玉那邊一聲斷喝,賽馬開始了。
北宮瑞一馬當先,衝了出去,很快就把虎娃拋得遠遠的。
北宮伯玉沒有說錯,虎娃第一天學騎馬,也就是剛剛在馬鞍上坐的穩罷了。馬兒一跑起來,立刻被甩得七顛八倒,只能俯下身子緊緊摟著馬脖子。
一路跑去,虎娃被北宮瑞拉下了小一半的路程。北宮瑞回頭時,與虎娃迎頭相遇,得意地打了一聲唿哨。這一聲唿哨,虎娃沒覺得怎樣,他胯下的小馬駒卻生氣了,昂然一聲長嘶,猛地甩開四蹄,加速衝刺,跑到轉頭的地方時,不等虎娃cāo縱,自己就一個跳步,扭身朝北宮瑞追了上來,卻險些把虎娃甩到地上去。
北宮瑞回頭一看,猛嚇了一大跳,連連加鞭。可是小馬駒四蹄生風,通體烏黑的馬身迅如電光,四蹄上一圈白毛,仿若蝶舞紛飛,帶著已經被顛得七葷八素的虎娃越追越近。
先是追到只落一個身位,再然後半個身位。
終點近在眼前。北宮瑞心中一喜——這發瘋的小馬駒跑再快也來不及追上來了。他此刻全然沒有了適才對著虎娃打唿哨的得意,說不定還在為剛才的輕狂後悔。
小馬駒已經追得只差一馬頭,但是也沒有剩下多少路程了。就在旁觀者都以為北宮瑞將會險勝的時候,小馬駒突然四蹄騰空,整個身軀橫著撞在北宮瑞的坐騎上。北宮瑞猝不及防,胯下的馬兒踉踉蹌蹌向外跌出了好幾步;等到他穩住身形,坐穩馬鞍時,小馬駒已經當先越過終點,而且一路不停,一直朝著遠處空曠的原野賓士而去;
昂首聲聲嘶鳴,彷彿在發洩著勝利的喜悅。老虎也緊跟著馬兒跑去,虎吼震天,一馬一虎,互相應和,倒也叫一個馬馬虎虎。
北宮瑞氣得直跳腳,大罵無恥。北宮伯玉卻朗聲笑道:“好馬兒,這才是千里馬該有的脾氣。”
第六章 幼虎(二)
倏忽間,冬去chūn來,草原上草長鷹飛,也就是在這草長鶯飛的好rì子裡,李文侯要娶第十個妾了,還真是一個圓滿的數字。老邊與北宮伯玉一起抵達時,李文侯親自來迎接,出現在老邊眼前的,就是一個全身裝扮一新,喜氣洋洋的新郎官。
“文侯啊,今rì見你,我都有些糊塗了。”老邊一見李文侯,不待他開口就搶先說道。邊說邊搖頭嘆氣,面sè既無奈又苦惱。
李文侯滿臉的笑容登時一垮,“今rì我有喜事,你不來恭喜,卻糊塗什麼?”他知道老邊故弄玄虛,怕沒有好話,語氣中略帶幾分恐嚇、幾分求饒。
“我糊塗是因為我想不明白,你這次娶的丫頭,是你女兒的玩伴呢,還是你孫女的玩伴?”老邊故作苦苦思索狀。北宮伯玉從旁落井下石道:“猴子,當心點,每次你娶妾,過後總是見你又瘦一圈,越發像猴子了。”
說起李文侯娶妾,朋友間有個笑談,說是李文侯娶妾,就喜歡十來歲的小丫頭,一連幾個,還都是她女兒過去的玩伴;後來部落裡有女兒的人家都jīng乖了,害得李文侯女兒堂堂部落族長之女,落得無人作伴。這個笑話是十年前傳出來的,放到現在,李文侯大兒子去年都給他生下個小孫女了,再過十幾年,李文侯娶妾可就真是從孫女的玩伴裡挑了。
李文侯一張瘦臉漲的通紅;大罵道:“誰像老邊,被自家夫人管得死,出來外邊,見著漂亮女娘都不敢多瞧一眼。”老邊反唇相譏:“總好過你看見了就轉不開腦袋。”男人之間,似乎總要這樣打趣幾回。
幾個人嘻嘻哈哈地就一起進了部落大營。
從根源上說,湟中胡出自三百年前南遷的月氏胡一支,與羌人混居融合,風俗與習xìng大抵與羌人無二;歸附漢庭之後,又難免受了漢人的影響;比如李文侯,就在自家聚落的zhōng ;yāng位置,靠近河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