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結好岑於菟;哪怕岑於菟全然不給他面子,王公還是不得不息事寧人。若是此時岑於菟再興戰事,重奪了允吾城,就等若蓄意挑釁,更有掣肘之意;王公為保後路安寧,勢必與岑於菟兵戎相見——就如同他與馬騰的爭鬥一般?”
“機不可失啊!如今三輔空虛,王國將之視作千載難逢的良機,誰要是這個時候干擾了他平定三輔的大業,就等若他的生死大仇。王國豈能坐視?”韓遂面帶微笑,但是笑容之中似乎隱含著yīn霾之sè,“王子邑與岑於菟並無舊怨,眼下兩家都不肯開戰。但是老夫卻必須讓他們兩家打起來——允吾城就是最好的誘餌。”
閻行悚然而驚;他雖然也將岑於菟視作大敵,但是從始至終都只想著如何抵擋對方的進攻,為韓遂保守允吾、榆中這兩個最後的地盤。閻行從來就沒有想過,原來韓遂根本就不將允吾城的得失放在心裡;韓遂真正想要做的,竟是挑動王國與岑風兩家勢力的大戰。如此看來,允吾城果然是一個禍根;既是岑風的,也是王國的,更準確的說,這座城有可能是讓涼州陷於無休止戰禍的禍根。
閻行暗暗抹一把冷汗,猶豫著說道:“依先生之意,若是下一次岑於菟再派兵來,屬下應當棄城而去?”
“不不不……”韓遂連連搖頭,“那樣做,太明顯了,王國也不是好騙的。其實這一次北宮瑞來襲,若是你主動出兵,再有意敗上一陣,然後順理成章放棄允吾城,旁人就懷疑不到咱們身上了——當然也是怪老夫沒有及時與你說清楚,才誤了此計。”
閻行聽著韓遂的計劃,只覺得眼皮直跳;他突然明白,為什麼韓遂會主動向王國低頭,而且近來面對王國一黨的冷嘲熱諷卻不發一言相駁,可謂唾面自乾,盡顯卑躬屈膝之態。韓遂所作所為,不僅僅是形勢所逼而不得不尋求庇護那麼簡單,他心裡原來還潛藏著這樣一個不可告人的計劃。
韓遂的投降,看似王國在盟主之爭中大獲全勝,但是在他收容韓遂,大漲面子的同時,渾未察覺韓遂已經在他腳下挖好了一個坑。
對於王國而言,既然接納了韓遂的投順,得了實力、名望的同時,也就揹負了庇護韓遂的責任。若是岑於菟出兵攻打韓遂,王國就必須為韓遂提供保護——這也是為什麼王國設榆中之會調解岑、韓兩家戰事的原因——其中固然有借勢壓服岑風的企圖,也是想在不動刀兵的情況之下保住韓遂。
後來榆中之會不歡而散,王國丟盡了顏面卻不得不息事寧人,卻是為了他東征三輔的大計而不得不為之,並不是說他與岑風就真的能夠一笑泯恩仇了。
如果韓遂計劃得逞,王國與岑風勢必徹底交惡,哪怕王國一時不能措手對付岑風,久後也勢必要有一戰。即便王國想大事化小,韓遂也不會讓他如願;說不得,韓遂早就做好了將事情徹底鬧大的準備。若是你王國不能庇護門下,還有什麼臉面繼續坐在涼州盟主的寶座上?想得到韓遂的臣服,豈是沒有代價的?
韓遂是不怕亂的,因為唯有一場大亂,他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否則的話,眼下實力大損的他,就只能長時間蟄伏於王國腳下,甚至面對岑風的敵視,朝不保夕,隨時有破敗之憂。
“王公還是太迂了,得了虛名,卻受實禍。”閻行心下暗道。韓遂之於王國,恰如背上了一個巨大的包袱,而且如今想甩也甩不掉了——不知道王國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後悔了。
“或許,說是包袱也不恰當?”閻行注視著滿臉淡然的韓遂,心裡莫名地就生出一個嚇自己一跳的想法來;“與其說是包袱,不如說是……禍根?這個人才是涼州真正的禍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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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閻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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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榆中的時候,閻行帶著滿心的焦慮,而返回的時候,他心裡沒有了憂慮,卻多出了許多沉重。當看到允吾城的城牆時,閻行心裡一陣恍惚;這座城,是他的家鄉,自幼成長的桑梓之地,但是依韓遂的謀劃,這裡極有可能變成岑、王兩家死鬥不休的戰場。
得知閻行回來而沿路迎接的人有很多,各家豪強幾乎都派了子弟前來迎候。閻行清楚地知道,這些人不是來迎接他的,或者說不是單純來迎接他的;更多的,是希望從自己身上打探訊息——有些人的心思幾乎是毫不掩飾的了。閻家是閻行的本家,他們派出來的人理所當然地與閻行親密得多,同時說的話也是最多;話裡話外,隱約地提醒著閻行,是不是為自己考慮個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