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殺的事情;我柯某人不做!”
柯爰知健這一席話。說的大義凜然;也確實貼合他此行的用意。更叫諸部首領聽來十分受用;眾人先入為主;本就對柯爰知健大有好感。此時愈發感佩;反倒紛紛出言相勸北宮伯玉。
北宮伯玉料不到柯爰知健如此能言;被他一席話生生把滿腔怨氣堵在胸膛裡;憋得面紅耳赤;又不好違逆眾意繼續發作;一時激憤;乾脆離席而去;李文侯急急忙忙尾隨而去。他二人這一走;原本有些冷場的大堂重又熱鬧了起來。
不說北宮伯玉吃了個悶虧;一場風波也好似就此平息;眾人在酒中也不曾太往心裡去;唯有成公英冷眼旁觀;心中頗懷訝異。
“這個柯爰知健;看似粗豪;其實心思細膩;看他這麼快就能與諸部首領交好情洽;可不是一介莽夫所能為。老邊當初的猜忌不無道理;以此人心機;若是當真介入涼州;絕非涼州幸事。”
成公英心裡默默思酌;目光又轉移到王國身上:“王子邑與韓文約相爭;如今燒當羌分明偏向韓文約;卻與王子邑不利;不知他又會做何打算——老邊一病;涼州之事就越來越亂了。”
成公英正自思酌未定;就聽王國突然開口說話;他果然也耐不住對燒當羌的疑忌之心;只不過他城府極深;詢問時口氣卻比北宮伯玉婉轉得多:“柯王大義;王某身為感佩;只是還有些疑慮;望柯王為我解惑。”
柯爰知健目光一閃;收斂了幾分粗豪神態;笑問:“子邑先生直說不妨。”
王國悠然道:“柯王輕棄王號;無意相助朝廷;我等足感盛情;只不過柯王既然不肯替朝廷出兵;為何又調遣人馬逼近關塞?貴部駐紮在建威城下的五千jīng騎;不知作何用場?”
王國一問;堂上再一次變得悄然無聲。不過這一次;卻與北宮伯玉被反詰時不同;一干涼州首領同樣為燒當羌大軍懷憂;一個個都停杯不飲;注視著柯爰知健;想聽他如何作答。
柯爰知健卻好似早猜到會有此一問;聞言爽快地一笑;不假思索地答道:“子邑先生不問;柯某人也要說的。這支兵馬;是來助戰的。”
“助戰?”王國的臉sè倏地沉了下來;“我部聯兵十萬;軍威鼎盛;似乎無須煩擾柯王。”
柯爰知健大手一揮;直言道:“子邑先生不必哄我。我知道;燒當羌與涼州諸部其實都有些恩怨難消;不僅僅是北宮伯玉一人對我有猜疑。若是隻憑我幾句話;想來各位也未必會真心信我。我派出這支兵馬;叫我獨子柯吾領兵;來軍中效力。我和文約商量好了;這支人馬就放在他麾下。子邑先生也不必為難;該衝鋒陷陣的時候;儘管下令;柯某人也想請諸位看一看;我燒當羌言出必踐;部落中也都是響噹噹的男兒漢!”
這一番話;卻叫王國也無言以對。柯爰知健沒有直說;但是其中的意思不僅王國;在座所有人都聽得明白。這五千人不是要安插什麼釘子之類的;而是為取信於涼州諸部而派出的人質。
王國想不到什麼理由能加以反對;人家連自家獨子都派出來了;你還能說自己不相信麼?真要這麼說出去;恐怕先就落一個心胸狹隘;刻薄多疑的名聲;今後還怎麼收攬人心?只不過王國沉默之中依然疑慮重重:“憑什麼?柯爰知健憑什麼要如此伏低做小;費盡心思來取信、結好涼州諸部?無事獻殷勤;非jiān即盜——若說其中沒有別的圖謀;誰肯相信?”
第四十七章 進尺(一)
漢陽之會在一種古怪的氣氛之下結束了。柯爰知健在涼州諸部首領當中留下了一個好名聲;韓遂在柯爰知健手中得到了五千jīng騎;更從燒當羌部落成功借勢;就韓遂本人而言;這比五千人馬的助力來得更加重要。
王國與北宮伯玉是最為失意之人。北宮伯玉與燒當羌積怨難消;於席間被柯爰知健當眾諷刺一番;大大落了顏面;不過相較於王國的鬱悶;他丟一點面子又算不得什麼了。北宮伯玉再如何丟臉;燒當羌終究未曾觸及湟中部的利益;大不了就是與柯吾等燒當羌兵馬形同陌路;井水不犯河水罷了;王國卻是在與韓遂的較量中生生折了一陣。
燒當羌五千人馬抵達漢陽之時;柯爰知健提前一步先回了大小榆谷;從那以後;王國就明顯感覺到;韓遂說話的聲音又漸漸大了起來。
韓遂原本被王國壓得喘不過氣來;在盟主之位的爭奪中已全然落於下風;但是燒當羌騎一到;局面又有了反覆。倒不是眾人對韓遂本人的觀感有何變化;但是每當韓遂說話時;旁人總會有意無意地看一眼默默站在韓遂身後的那個燒當羌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