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麼罵人哪!”王鐵軍像是終於找到一個突破口似的,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趙培德,這可是你先罵的人,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成,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王鐵軍也不是吃素長大的!”
“呸,你爺爺我就在這裡,你想幹什麼啊?王鐵軍,你還敢打老子不成?別說是你,就是你爹王建國在這裡,那也是老子手下的兵!”
“倚老賣老的老混蛋,簡直是無理取鬧!”王鐵軍甩了甩手,高聲喊道:“廠保衛科呢?保衛科呢!把這些影響生產秩序的人驅散!”
“王鐵軍,你敢動我根毛試試?我跟你們拼了,今天我要有個三長兩短的,就去你王鐵軍家死了去!”
“我廠裡還有事兒,你們幾個執行命令!過後向我彙報!”王鐵軍真是拿這個老廠長趙培德沒辦法,只好來個眼不見為淨,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掩面而走。
王鐵軍身後幾個流裡流氣,身上紋了一圈龍虎豹的年輕人卻沒有他那麼容易敗走。這都是王鐵軍接任廠長之後,各種關係塞進廠裡的新人。趙培德早十年就已經不是廠長了,對他們當然沒有一點威懾力。
“請吧各位,別讓哥幾個為難啊!”王鐵軍走後,打頭一個男青年晃晃蕩蕩的走過來,眼神銳利的在門口這些人面前掃過。
他一拉開襯衣,露出胸口紋著的一隻下山猛虎,語帶威脅的說道:“影響了廠里正常的生產秩序,我們廠保衛科的可就要不客氣了!”
“你們想幹嘛?想打人不成?”趙培德拍著胸脯。根本不怕他們的威脅,冷哼道:“爺爺我十三歲的時候就跟著楊靖宇將軍打鬼子!打完了日本人打國民黨,什麼牛鬼蛇神沒見過,還怕你們幾個小混混?有種的往這打,不打你們就是小媽生的!”
趙培德在這些混混的逼視下不僅沒有退後。反而挺著胸膛向前走了幾步。
這繡城精鑄廠說是他的命根子也不為過,它名義上是國家的,是政府的,但實際上卻是他和他的一班老弟兄,一磚一瓦建起來的!
這可不是形容的虛詞,精鑄廠哪一塊磚頭不是他們的心血汗水?磚頭的泥是從女兒河邊上運來的粘土。沒有汽車,他們就用獨輪車一車車的運過來。然後就在這裡先搭起磚窖燒磚,燒好了一塊磚就砌一塊,他趙培德和這第一批人,汗水掉地上摔八瓣。從無到有的建好了這個廠。
廠子建好了,這些裝置又是哪裡來的?他們精鑄廠本身就是生產機械加工裝置的基礎工廠,廠裡最初只有一臺鞍鋼用剩下的壓鑄生產線。
真正是用車床生產車床,用裝置生產裝置,精鑄廠從最初的五十人小廠,到七十年代的時候就發展成了五百人的大廠!這裡每一顆草,每一棵樹,每一個人。哪個不是他趙培德的心血!
他的眼神裡絲毫沒有對暴力的恐懼,只有視死如歸的蔑視。他趙培德是退休了,但如果精鑄廠就這麼沒了。那他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
趙培德從十三歲和關東軍捉迷藏,後來和國民黨拼命。渤奉戰役打繡城的時候,精鑄廠這塊地就是他們班拿下的。他已經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絕不會允許王鐵軍敗壞它。
這一刻對面別說是幾個小混混,就算開過來的是坦克車,那也要從他的胸口上壓過去!
然而他的這一番話。卻激怒了這幾個流裡流氣的小混混。他們把他的不屈不饒,當成了對自己權威的冒犯。打頭的年輕人呸的吐了口唾沫。露胳膊挽袖子一臉戾氣的哼道:“老東西,給臉不要臉是吧!哥幾個。給他們點厲害嚐嚐!”
“你們敢!”勿地一聲大喊,趙培德身後那個被叫做小劉的中年人大步跨出,站在了趙培德的身前。
隨著他的帶動,三五十個工人紛紛踏出腳步,站在了趙培德的身前身後,眾志成城的看著那十多個保衛科的小混混。
“沒你們的事兒啊!別給自己找不自在!”打頭的年輕人看來也有些發怵,窮橫的指著“小劉”說道:“劉長佑,你以為你家裡就你一個人?小爺我的刀子和不長眼,捅了你你家女兒怎麼辦?你老婆怎麼辦?你爹你媽還要不要活下去了?多給家裡人想想,別多管閒事!現在社會上招工的機會這麼多,幹什麼不能養活自己,非得在精鑄廠這一條線上吊死?”
“馬天明,你媽在醫院裡臥床呢吧?我記得好像是腦血栓,你媳婦給你照顧老孃,全家醫藥費和口食都指望你拉三輪車呢。你說你有這個時間跟這幫人胡鬧,怎麼就不能去多拉幾個腳,卻要趟這趟渾水?”
“張連勤還有你,你家裡就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