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男人,生命裡都有一支紅玫瑰和一支白玫瑰。 白玫瑰是溫柔。 紅玫瑰是熱烈。 他離的那支紅玫瑰久了,就漸漸的,將她看成了胸前的一抹硃砂痣,懸在心頭,除非得到,再不能休。 那時候,她就已經窺見了之後十年的故事。只是,猜不到結局。 她更猜不透的是,她的劉郎的心。 若真要無情,就無情到底罷,為何,漸漸的,竟真似有了情。 而那情,竟歸了別人。 讓她午夜夢迴,如何不痛? ********************************** 她一直以為,她的據兒,是她最後的依靠,堅不可摧。卻不料,到了最後,失敗,自縊,亦是為他。 人生悖論,不過如此。 元朔二年,她產下據兒,進為皇后。 元朔五年,王沁馨生皇二子劉閎,一時恩寵隆重。據兒不再是他唯一的兒子。 元朔六年,悅寧公主劉初回宮。 元朔六年末,陳阿嬌帶著劉陌回宮。 他們說,皇長子生的真是像陛下呢。 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唇。 到最後,最像她的劉郎的,還是她的兒子。 而她的據兒,相貌一半隨劉郎,一半隨她,當時覺得沒什麼,現在想來,就有些怨了。 陛下讓陳阿嬌歸長門。 二姐安慰她,這樣不好麼?說明陛下並不看重她,長門,可是冷宮呢。 她淡淡微笑,二姐真是天真。 長門,亦是她這個皇后無力管轄到的地方。 她可以漸漸窺的破,陛下對陳阿嬌的維護之心。 細想來,真是不公平啊。她在這未央宮住了十餘年,依舊有些格格不入,亦不入太后的眼。若不是因了據兒,只怕連如今這般不鹹不淡的局面都維持不下來。而陳阿嬌甫一歸來,不要說她的母親館陶大長公主,連王太后都另眼相待。 而她的劉郎,不也待她更重一些麼? 他們特意將她與她隔離起來。而她與她彼此也有默契,兩不相見。 相見,就是尷尬。 只是又慢慢聽人說,那個女子,竟是很漂亮很漂亮,歲月都厚待她,不在她面上刻下風霜。 只聽說,那個女子風華卓然,安靜寧馨。 真的不像她了。不像記憶中那個熱烈驕傲的女子。 連她都忍不住好奇,生命中流失的那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將那個熱烈驕傲的女子,改造成如今模樣? 陛下回宮後,第一次去見了她,不歡而散。 她偷偷出宮,被抓個正著,為了長門宮的宮女,只得去宣室殿求情。然後,陛下寬赦了他們,還同意了讓她出宮。 館陶大長公主大壽,她出宮祝壽,陛下也去了,出了酒疹,是她在照料。 元狩元年除夕,陛下宿在長門,清晨,不歡而散。 她知道她不能怨,不該怨,可是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無不在牽扯著她的心魂。不覺得疼但持久,慢慢的,便成了她的心患。 她好想閉了眼,遮了耳,方可不去看,不去聽,可是自有人來報,來說,而她不得不端了笑臉,強迫自己去聽。 她知道,陛下看重陳阿嬌,不允許她去動她。這些年,她坐在皇后位上,謹記當年的教訓,一直依著他的意思行事,使後宮不亂,使他能夠安心國事,一直做的很好。 因此,陛下才能容忍,她在這個位子上,坐了這麼多年。 可是,他不知道,她微笑著看著他來往於未央宮裡每一座宮殿,面上一片溫雅笑容,底下卻是見不得人的痛。 若可以,誰個女人真能忍受,與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除非她半點不愛他。 而她愛他,所以她註定傷痛。 陳阿嬌歸來之前,她以為,她可以一直這樣微笑著,過她的一生,高高在上但寂寞,等待她的劉郎偶爾的到來。 可是,陳阿嬌的歸來打破了她的以為。 到最後,卻原來,她可以忍受她的劉郎和一切其他的女子在一起,卻不能容忍,她的劉郎回到陳阿嬌身邊。 那彷彿,生生的打了她一巴掌。告訴她,你這麼多年來自以為是的勝利,都是假的。 而她,從命運裡頭歸來,向她討要她奪去的一切。 後來她想,也許,在那個時候,她身為女子敏銳的直覺告訴她,她的劉郎,漸漸的,真的愛上那個曾為他拋棄的女子。 那麼,當他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曾經傷害過她的她,是不是,就,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她與她的相爭,其實,有著宿命的味道在裡面。 而她畢竟不瞭解這個歸來後的女子,所以設下精巧的局,到最後,才發現,她自己才是陷入局中的人。 而那個女子呢?得了手,卻不肯再理會她,一道陛下的旨意,讓她歸堂邑候府暫居。 而這一個暫居,就是一年。 那一年裡,她被軟禁在椒房殿,空對著滿殿繁華錦繡,心卻空落落的沒有半點著落。 他們說,陛下常去堂邑候府探那個女子。 他們說,陛下慢慢的減少了流連未央宮各殿妃嬪的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