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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不知道一個窮賤的人是沒有資格談“孝”字的。

既然長安對我來說已經喪失了希望,我只有來西域碰碰運氣。

父親是個沒用的人,還是個瘸子,我看不起他,很小的時候便是如此。記得有一天,我剛從縣學回家,看見他跛著一條腿,吃力地推著鹿車前進。鹿車上豎著一根木柱,上面叮叮噹噹掛著一些破舊的剪刀和刀鞘。他沿街挨戶地叫著:“磨剪刀啊!磨刀劍啊!修理刀鞘!”看見我朝他走來,滿臉髒亂的鬍鬚頓時被笑容移動了位置,黑皴皴的額頭也似乎有了光彩。他駐住鹿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布包,開啟布包,裡面是十幾粒同樣皺巴巴的棗子。他把棗子塞給我,討好地笑道:“拿著,回家告訴你阿媼,不要準備我的吃食了。剛才一戶僱主請我吃棗子,我已經吃飽了。我再覓兩件活就回去。”

那時我的心突然緊縮起來,我不把自己的辛苦生活怪罪到他頭上了。那也許不是他的錯。可憐之人未必可恨。

每日回到家,母親必然在破舊的院子裡吃力地搓洗著一大盆衣服。她洗的衣服也是裡中有名的乾淨,她還經常對僱主的衣服式樣花紋品頭論足,甚至談得出有關各種衣服式樣背後的種種故事,她的談吐也出奇的溫雅。所以不但我們窮人居住的富貴裡,就連附近有錢人居多的樂壽裡、孝義裡都有人來請她洗衣服。她自己剪裁的衣服也相當漂亮,但窮人家一年也未必能做幾件衣服,靠幫人剪裁衣服為生是不實際的。我現在能記起的有關母親最深的印象,就是她瘦小的身軀坐在碩大的木盆邊的樣子,見了我進門,滿面都是溫和的笑容,她快速擦乾淨手掌,就去廚房為我準備食物。雖然家境困窘,我卻沒有捱過什麼餓,所以最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