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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在了那裡。

司南坐在地面上,再次把頭頸枕在床沿邊,似乎那兩句話已經耗光了全身的力氣。

noah的真實性格中,有著極度偏激和令人費解的一面,羅繆爾一直都知道。如果硬要和正常人做個對比的話,他某些方面其實很像孩子,還是特別幼稚和記仇的那種。

他仇恨別人,也仇恨自己。

他會在飢餓難忍時,因為對誘導物——巧克力產生極其強烈的需求,而願意接受羅繆爾的條件,自己按下電擊器,承受生理痛苦和精神侮辱這雙重的折磨。

但他也會在之後產生應激障礙,從此徹底拒絕巧克力,甚至每當吃到這種食物就會條件反射性嘔吐。

羅繆爾觀察過,他的嘔吐和某些厭食症一樣,在最初階段是他出於自我懲罰和厭棄而強迫自己進行的。但隨後不久就演變成了真正的應激反應,一度甚至完全不能碰任何巧克力味的東西。

——偏執,自控,鑽牛角尖。一旦認定什麼東西,就會不斷進行自我意識強化,從而深深烙進腦海裡,催化為行事本能的一部分。

這種個性通常是不會改的。

羅繆爾完全沒想到,自己這位所謂的弟弟還有能推翻自我意識的一天——如果他沒有說謊的話。

羅繆爾內心深處某個地方動了動,似乎想做某種嘗試,欲言又止。

半晌他含義複雜地咳了一聲,拉下衝鋒衣拉鍊,露出內側圍巾的一角:“……noah。”

“看這個,noah。”他捏著司南的下巴令他望向自己,只是這次手勁特意柔和了很多:“你還記得麼?”

那是一條很普通的深灰色羊絨圍巾,沒有花紋,質地很薄,因為陳舊的關係邊緣已經磨出了毛邊,其實跟羅繆爾通身的上等社會精英氣質並不太配。

司南瞥了眼。

“我母親去世那一年,我從紐約飛赴洛杉磯參加她的葬禮,當時你也在。”羅繆爾緩緩道:“葬禮後我一個人走進樹林,天下著雨,突然你走過來,給了我這條圍巾……”

“ ‘這麼待著不冷麼?’當時你這樣問我。而我的回應是揮手把圍巾甩了,怒斥著讓你滾。你沒有再說話,看了我一會,轉身走出了樹林。”

很多年後羅繆爾還能清晰回憶起那一幕的所有細節,包括黑色大衣包裹中他弟弟蒼白的臉,因為沾了細密雨水而格外溼潤的眼睫,還有一言不發轉身離去時,衣角在空氣中拂起的弧度。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那是noah平生第一次,以如此柔軟的態度主動對他開口。

不過那也是最後一次,所以羅繆爾再也沒機會驗證他後來重複了無數次的猜想——如果他當時以完全不同的態度來表示回應,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會從此變得不同?

“第二天我離開洛杉磯時,回到那座樹林中,撿起了你的圍巾,並一直儲存至今。”

羅繆爾從脖頸上摘下圍巾,近距離盯著司南平靜無波的眼睛:

“這次赴華前我特意帶上了它,因為我知道前所未有的災難已經開始,人類很有可能會從此滅絕於地球。那麼在你我重逢於末世的今天,很多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的事情,是不是還有機會倒退到發生之前,重新再來一次?”

“——如果你同意的話,告訴我終極抗體在哪裡。”羅繆爾低聲道,聲音輕得近乎耳語:“研製出疫苗後,人類將建立起最終的安全堡壘,你我都可以成為進入安全堡壘的第一批人……我保證一切痛苦的往事都將永遠成為回憶,我會讓你過上很好的生活,你以前連想都想象不到的,好的生活。”

“真的,”他鄭重道,“只要你相信我。”

長久的安靜過後,司南輕輕道:“我從沒相信過你。”

“我知道。”羅繆爾頓了頓,反問:“但就像巧克力一樣,那些你以為會堅持到底的東西,最終也改變了,不是麼?”

司南抬起沒被銬住的右手,用兩根手指摸了摸圍巾因為長年佩戴而磨損的毛邊。

羅繆爾看著他,眼神充滿鼓勵,隱隱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焦渴的期盼。

“……”司南突然微微一笑。

那笑容雖然虛弱,卻帶著不可錯認的古怪意味,旋即他鬆手搖了搖頭。

“怎麼?”羅繆爾忍不住問。

“我不記得了,”司南笑著說,“但我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尤其對你。所以要麼你在撒謊……”

“我沒有!”

“是嗎?”司南懶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