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著極其明顯的大片血跡,像是被全身浴血的人壓過似的。
湯皓仰頭望向山洞,聲音都不對勁了:“他們會不會在那裡面?”
司南眼瞳壓緊,若有所思盯著那黑幽幽的洞口。
“有人嗎?”湯皓高聲吼道:“喂!有沒有人!快出來!”
湍急的河流從他們腳邊嘩嘩而過,尖銳的風聲吹著哨子穿過山谷,除此之外毫無聲息。
湯皓走到斷崖下,示意司南上來:“你放下槍和裝備,踩著我的肩上去看看。別進去太深,小心萬一裡面有蛇。”
然而司南盯著他,沒有動。
“來啊,怎麼了?”
司南眼窩深邃,眼梢斜挑輪廓好看,但當他這麼定定注視著某樣東西的時候,和常人迥異的淺色眼珠就有些冰冷的、攝人心魄的神采。
“我不會放下槍和裝備。”他盯著湯皓,聲音不高,但一字一句非常清晰:“跟你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不會讓武器脫手。”
湯皓一怔,隨即慢慢轉過身來:
“你這是在提防我嗎?”
“小心吊下來!慢點!別撞上!”
周戎揹著衝鋒|槍,親自指揮上面計程車兵把行軍簡易擔架吊下石崖,被地面上幾個搜救隊員穩穩接住,醫務兵立刻衝上前開始檢查。
“祥子!”周戎快步上前,霎時臉色鐵青:“他怎麼樣?”
醫療兵邊打保命藥邊搖頭:“情況非常不好,腹部槍傷已經開始感染了,需要儘快安排手術。”
周戎回頭吩咐:“通知總部,發現生還者三名,重傷員一名,叫直升機立刻來接,快!”緊接著又問那三名被解救出來的特種兵:“剛才發訊號彈的人呢?!”
士兵你看我我看你:“他要出去繼續搜救,已經走了……”
“他說他單兵行動更快,湯中校再三堅持才跟他一起去的……”
周戎咬緊後槽牙,腦子裡嗡嗡作響。他正要強迫自己從煩躁不安的情緒中抽絲剝繭出下面的行動方案,突然手背被人一碰:
“……戎……”
“他醒了!”醫療兵失聲道:“別,別動!別說話!”
周戎猝然回頭,只見郭偉祥竟掙扎著抬起兩根手指,乾裂失血的嘴唇無聲開合,似乎想竭力發出什麼聲音:
“戎……哥……”
“戎哥在這,別擔心,沒事了。”周戎沉聲道:“很快就安排飛機來……別亂動!祥子!”
“當……”郭偉祥脖頸一仰一仰的,似乎想要拼命抬起頭:“當、當心……”
周戎眉梢一跳,抬手攔住了想要阻攔的醫療兵,俯身把耳朵貼在郭偉祥嘴唇邊,只聽他氣若游絲地吐出幾個字:
“當心……他……”
接下來那個名字讓周戎面色劇變,剎那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隨即意識到沒有。
郭偉祥胸腔再次劇烈倒氣:“戎哥……你……”
“知道了,你放心。”周戎尾音微微顫抖,但語調堅定有力:“我知道了,立刻就去。”
郭偉祥像是完成了某種執念般,身體驟然一沉昏了過去,醫療兵頓時搶上開始急救。周遭兵荒馬亂,周戎疾步鑽出人群,一把抓過從山洞裡救出來的特種兵,顫聲問:“他們往哪裡去了?”
三個士兵彼此茫然對視,緊接著其中一個突然記起來:“河岸!”
“那個人堅持要去找丁實和陽春草,湯中校說應該沿河岸搜尋!”另一人也想起來:“他們可能是往瀑布方向去了!”
周戎放開士兵,回頭向搜救隊員喝道:“走!”
與此同時,河岸邊。
氣氛突然隱隱緊繃,河水撞擊石塊的譁響變得特別明顯。湯皓轉身站定,面色不喜不怒,許久後才開口問:“你到底對我有什麼意見?”
高處巖壁上的血跡鮮烈刺眼,但司南彷彿突然無動於衷了,“沒有意見。”
“那你還……”
“我曾經救過一個人。”司南平淡地道,“我以為救命之恩等同於信任,但後來當我想掩護他先走的時候,卻被猝不及防地噴了乙|醚。他不是壞人,相反還是個普通意義上的好人,但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感激和信任是兩碼事,如果我不能把性命交託於你,我就不能在你面前放下槍,如此而已。”
湯皓略微怔愣,隨即搖頭嗤笑,噹啷一聲拔出手|槍遠遠扔開:
“這樣行了吧?”
但司南還是沒動,視線越過湯皓望向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