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冷。他跟你不一樣,先生。在他身邊,接近他,或者同他在一起,我都不會愉快。他沒有迷戀我——沒有溺愛我。在我身上,他看不到吸引人的地方,連青春都看不到——他所看到的只不過心裡上的幾個有用之處罷了。那麼,先生,我得離開你上他那兒去了?”
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本能地把我親愛的瞎眼主人摟得更緊了。他微微一笑。
“什麼,簡!這是真的嗎?這真是你與裡弗斯之間的情況嗎?”
“絕對如此,先生。呵,你不必嫉妒!我想逗你一下讓你少傷心些。我認為憤怒比憂傷要好。不過要是你希望我愛你,你就只要瞧一瞧我確實多麼愛你,你就會自豪和滿足了。我的整個心兒是你的,先生,它屬於你,即使命運讓我身體的其餘部份永遠同你分離,我的心也會依然跟你在一起。”
他吻我的時候,痛苦的想法使他的臉又變得陰沉了。
“我燒燬了的視力!我傷殘了的體力!”他遺憾地咕噥著。
我撫摸著他給他以安慰。我知道他心裡想些什麼,並想替他說出來,但我又不敢。他的臉轉開的一剎那,我看到一滴眼淚從封閉著的眼瞼滑下來,流到了富有男子氣的臉頰上。我的心膨脹起來了。
“我並不比桑菲爾德果園那棵遭雷擊的老栗子樹好多少,”沒有過多久他說。“那些殘枝,有什麼權利吩咐一棵爆出新芽的忍冬花以自己的鮮豔來掩蓋它的腐朽呢?”
“你不是殘枝,先生——不是遭雷擊的樹。你碧綠而茁壯。不管你求不求,花草會在你根子周圍長出來,因為它們樂於躲在你慷慨的樹蔭下。長大了它們會偎依著你,纏繞著你,因為你的力量給了它們可靠的支撐。”
他再次笑了起來,我又給了他安慰。
“你說的是朋友嗎,簡?”他問。
“是的,是朋友,”我遲遲疑疑地面答。我知道我的意思超出了朋友,但無法判斷要用什麼字。他幫了我忙。
“呵?簡。可是我需要一個妻子。”
“是嗎,先生?”
“是的,對你來說是樁新聞嗎?”
“當然,先前你對此什麼也沒說。”
“是一樁不受歡迎的新聞?”
“那就要看情況了,先生——要看你的選擇。”
“你替我選擇吧,簡。我會遵從你的決定。”
“先生,那就挑選最愛你的人。”
“我至少會選擇我最愛的人,簡。你肯嫁給我嗎?”
“肯的,先生。”
“一個可憐的瞎子,你得牽著手領他走的人。”
“是的,先生。”
“一個比你大二十歲的瘸子,你得侍候他的人。”
“是的,先生。”
“當真,簡?”
“完全當真,先生。”
“呵,我的寶貝?願上帝祝福你,報答你!”
“羅切斯特先生,如果我平生做過一件好事——如果我有過一個好的想法——如果我做過一個真誠而沒有過錯的禱告——如果我曾有過一個正當的心願——那麼現在我得到了酬報。對我來說,做你的妻子是世上最愉快的事了。”
“因為你樂意作出犧牲。”
“犧牲!我犧牲了什麼啦?犧牲飢餓而得到食品,犧牲期待而得到滿足。享受特權摟抱我珍重的人——親吻我熱愛的人——寄希望於我信賴的人。那能叫犧牲嗎?如果說這是犧牲,那當然樂於作出犧牲了。”
“還要忍受我的體弱,簡,無視我的缺陷。”
“我毫不在乎,先生。現在我確實對你有所幫助了,所以比起當初你能自豪地獨立自主,除了施主與保護人,把什麼都不放在眼裡時,要更愛你了。”
“我向來討厭要人幫助——要人領著,但從今起我覺得我不再討厭了。我不喜歡把手放在僱工的手裡,但讓簡的小小的指頭挽著,卻很愉快。我不喜歡傭人不停地服侍我,而喜歡絕對孤獨。但是簡溫柔體貼的照應卻永遠是一種享受。簡適合我,而我適合她嗎?”
“你與我的天性絲絲入扣。”
“既然如此,就根本沒有什麼好等的了,我們得馬上結婚。”
他的神態和說話都很急切,他焦躁的老脾氣又發作了。
“我們必須毫不遲疑地化為一體了,簡。只剩下把證書拿到手——隨後我們就結婚——”
“羅切斯特先生,我剛發現,日色西斜,太陽早過了子午線。派洛特實際上已經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