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牙忍受著藥物撒於破裂處那燒灼的疼痛,一聲不吭,但等雨兒將藥全上好,我已是滿額的冷汗了。
“是誰把公子打成這樣?”雨兒心疼地摸了我的臉,淚水吧嗒吧嗒掉在我臉上,道:“宮主現在不是很喜歡你麼?除夕那樣的大節下,以往都是一個人過的,今年還把公子留在身邊呢!你說是誰打你的,我去告訴管事,讓他去找宮主。”
我苦笑道:“你知道雪柳林是禁地嗎?”
“知道。”
“你知道我到雪柳林練功是宮主特許過的嗎?”
“知道。”
“你知道全宮之中,只有我一人有這個特權到雪柳林練劍嗎?”
“知道……是宮主打的你?”雨兒忽然悟了過來,眼睛睜得大大的。
那是柳沁的禁地,除了我,就是他。雨兒不是太笨,應該能想得到。
“他,為什麼,為什麼……”雨兒揉著頭,想不明白。
“沒什麼為什麼。”我披上衣,輕嘆道:“你若有空時,看看能不能幫我到那些護法香主之類常外出的高手身邊買些傷藥回來。恐怕,從此我們的傷藥……不夠用了……”
雨兒抽抽噎噎地應了,還只是守在我身邊,一臉的心疼。
我沉默地起身端了茶盞,卻已猜到,恐怕這只是開始。
大約柳沁很少被人這樣拒絕,甚至是拼死拒絕,這對他的自尊及驕傲,都是相當可怕的打擊。
念著蘇情的舊日情義,他不會殺我,甚至可能想著繼續培養我,繼續準備為蘇情報仇。但他一定恨我至極,教我武功時“公報私仇”,將是意料中事。
一天五招,對我來說實在太過困難,我雖然把以往看書喝茶的時間全用來悄悄到雪柳林練功,可還是無法完全消化。
28 你不會求饒麼
於是,第二天,檢查前一天的功課時,我便遭了一頓毒打。
隨後,他又教了我三招,我努力領會著,卻不斷被身上新傷舊傷交疊的疼痛困擾,練招的結果更差,結果就是……我給打得更厲害了。
卯時未到,我的手已握不住劍,將流魄跌落地上,忙撐著要彎下腰去揀拾,冷不防柳沁又在我後背上猛抽一記,接著是手背上一記,又將才揀到手的流魄打掉下來。
我還沒來得及再去揀,那柳枝已沒頭沒腦如暴雨般打了下來。
我用雙手抱著手,初時尚能勉強忍耐,後來再也支撐不住,已躺倒在地上,給他打得直在地上翻滾。只是我的性情,素不肯讓人嘲笑軟弱,再不肯發出一聲呻吟。
眼看身下的雪白落葉,漸漸已是殷紅一片,而我的身體,幾乎已是無處不傷,破裂的傷口處被落葉扎到,如亂蟻齧咬;而一下又一下疊加在原來傷口的疼痛上,更讓我痛得幾乎把嘴唇咬破。
太陽已升得老高,透過柳枝映下,亮得眩目,只怕已過了巳時。
我再不知道他還打算打多久,但我知道我支援不下去了。太陽的光線,已在我的眼前亂晃。
我不想自己再次昏倒在他跟前,面對他再次打過來的一記柳枝,放開了護著頭的手臂,顫聲問:“你想把我打死麼?”
柳沁怔了怔,盯著滿地的血汙,迷亂的眼眸漸漸清醒,轉為某種怨毒:“你不會求饒麼?”
我苦笑道:“沒人教過我怎麼求饒。”
柳沁將眼睛眯成狹長一道,道:“我會教你的!”
他忽然抬起腳來,將牛皮的長靴踩到我胸口,慢慢加力。
我只覺胸口越來越悶,越來越悶,用力呼吸著,卻怎麼也透不過氣來,而胸膛口的血氣翻湧卻越來越厲害,我連著吞嚥兩下,都沒忍住翻上來的腥甜。
鮮血,慢慢從口中溢位,而眼前也漸漸模糊。
可我擔心著一旦暈過去,又被他帶到什麼地方去折辱,用力將手指摳到泥土裡,瞪大著眼睛,即便給踩得瞳孔放大,也努力讓自己保持神智。
胸口忽然一鬆,柳沁的腳終於挪了開去。
他冷冷望著我,捏緊拳頭,忽然轉過身去,向外大踏步走去。
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他在轉身前的一霎,似有一抹晶瑩在眸中閃動,甚至還能依稀辨出幾縷痛楚和後悔來。
大概只是我的幻覺吧?
給打成這樣,我連怎麼回去都成問題了。
後來,我是爬著回到了我的房間後面,讓雨兒把我從窗外拖了進去。
這一次,雨兒幫我上了藥後,直接就扒在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