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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棋中乾坤

吸髓?”李父用力一敲柺杖罵道,“這等軍政府,依我看還不如前清的知府呢……”

“老爺,別說了!”母親急忙截住他的話。

李弼心下難過,想了想還是問:“那董儷珺……”

“從小嬌小姐一樣的人,一落難還能有個好?”李母嘆息道,“可憐喲,世間皆是落井下石多,雪中送炭少……”

“誰說的!”李父又是一下猛敲柺杖,“董老爺生前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能做教書匠,也是託他的福,這麼多年來,修束沒少過一文,逢年過節沒忘過一次禮,後來更是瞧得起我,主動要跟我結兒女親家。便是你這個孽子忘恩負義一走了之,董老爺也沒為難我李家,董小姐更是不計前嫌,時不時來探看一二。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活一日,我便斷不許你做無情無義之人。董小姐你必須娶,而且要快!”

“兒啊,”李母悄悄說,“我們讓你儘快成親,其實還有一重緣故。”

李弼看過去。

“董小姐長得好,被王督軍的小姨丈看上要做姨太太。這個事萬一真個成了,那可是要毀了她的啊,我們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是你對不住她在前。”

“你說句話吧,董小姐娶還是不娶!”李父怒道,“若你不娶,今日便給我出這道門,從此後我李家只當沒生過你這個孽子!”

李弼想起自己的盤算,忽而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他想自己當初明明可借董家資財更上一層樓時,卻偏偏清高要逃婚;現下看得多想開了需借董家之力時,董家卻破敗了。

那個董小姐,到底娶還是不娶?

他不知為何想到的卻是那年火車站,想追火車卻硬生生剎住腳步的女孩,也不知歲月更迭,遭逢鉅變,她會成什麼樣。若再不聞不問,這一回,怕是良心難安。

他低下頭,認真思考了一會,抬頭堅定地道:“我娶。”

“我聽說,你現下又要娶我了?”董儷珺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地問。

李弼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一別經年,當初明媚已不復見,臉部輪廓清瘦宛若刀削。長辮子上結了一朵白色絨花。

離成親的正日只剩下三天,董儷珺卻不顧規矩禮儀不告而至,就如多年前那樣將他堵在家門口。李弼想說句別來無恙都不行,因為董儷珺目光凌厲,似乎能將他的那點心思看個通透。

李弼也不打算跟她客套了,他道:“你我皆知,成親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麼說,我家的事你都曉得了,”董儷珺反問,“難不成伯父去信之時,便將我家遭難一事全盤托出?”

“不曾。”

“可你卻一接信便匆忙返鄉,李弼,你一開始便想娶我,可見與同情無關;你我數年未見,當初你尚且不肯屈就父母之命的婚配,如今卻肯了,可見你謀的並非我這個人。”她頓了頓,忽而放柔了聲音問,“你需要我董家家財相助,對麼?”

她的言語尖利令氣氛難堪,李弼別過臉道:“現下說這些何用,終歸我是會娶你的。大丈夫言出必行,絕無二意。”

董儷珺道:“果真如此,可現下我命如浮萍,身無分文,你仍然要成親,你可知娶我非但無錢銀入賬,反而會得罪王金髮一派,惹下無窮麻煩?”

李弼看向她,淡淡地道:“當年我一介書生,尚且敢持槍衝鋒,出生入死。現如今區區一個紹興軍政府,還不至於嚇到我退避三舍,董小姐,你我婚約早訂,說出去是他王金髮縱親胡來,我豈能讓人欺到頭上?你且安心待嫁便是。”

董儷珺慢慢地笑了,她笑起來依稀便是當年二八佳人的俏麗模樣。她笑著問:“喂,當年送你棋子還在吧?”

李弼點了點頭,道:“還真讓你說著了,這副棋子陪我走南闖北,打發了不少時光。”

董儷珺道:“好好收著,千萬別丟了。”

三日後乃嫁娶正日,紹興風俗,新娘上轎前男方要給足所謂的“身價錢”,即按新娘年紀給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