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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審嬌娘

田縣丞寡妾季氏三十幾歲上下,風韻猶存,生得遠山眉含情目,韶華當盛之時想也是個出眾的美人。田縣丞原配去世後,他念舊情不願續絃,寧願租妾,遂初初與季氏訂不過三年合約。然季氏貌美殷勤,深得田縣丞之心,二年後又產下一子,遂由租變納。田縣丞當年為示對季氏寵愛,甚至補其一個“小妻”之禮,家中僕傭不稱其為姨娘,倒稱“二夫人”。

田縣丞死後,季氏以幼子未成年為由不願離去,仍留在田家為寡妾,平日裡深居簡出,倒也有幾分寡妾之態。此番上公堂,亦一身素縞,低眉順目,顯得溫良恭順。

只周平章閱人無數,卻覺此婦人上堂下跪,動作呵氣而成,姿態卻美妙萬千,這等風情非一日之功,便是建康城出名的教習手下,也得調教個兩三年方能出一個儀態萬千的妓子。不曾想先田縣丞倒有這等豔福。

那就難怪她能從一個租妾變成“二夫人”了。

周平章問:“季氏,田文錦被殺當晚,你在何處?”

季氏低頭答:“那夜二爺染了風寒,奴衣不解帶一旁伺候,大爺過府一應擺席吃酒,皆是娘子主理。”

“哦?那你就不曾聽得什麼?”

季氏似有些惶惑,將頭垂得更低,怯弱地道:“大爺出事後奴才得丫鬟稟報,待奴趕往之時,大爺已斃命多時,娘子亦認了是她所為。”

“可現下張媽卻道人是她殺的,與你家娘子無關。”周平章似笑非笑地問,“你入田家十餘年,當知此二人品性,依你看,哪個會殺人呢?”

季氏迅速抬頭,瞥了張媽一眼,又轉到周平章身上,隨即似乎膽小不敢再看,再度低頭,小聲抽泣道:“這讓奴怎般說?我家娘子賢淑端莊,知書達理,奴自是望此事與她無關。然張媽亦是忠僕,服侍先夫人十數年,又服侍娘子十數年,如何能教奴說是她?”

周平章眉毛一動,道:“說得極是。然若不將兇手繩之於法,不但天理難容,只怕田通仕亦不會善罷甘休,我聽聞他近日已請動田氏族長,要為兒子被侄女所殺一事討個說法?”

季氏哭聲一頓,隨即哭得更為淒涼:“可憐老爺屍骨未寒,家中卻出了這等事,奴不過是個妾,二爺又小,二老爺再逼迫,奴也只能去投江了。大人,求您為奴等孤寡做主,指一條生路啊大人……”

“本提刑只主判案不論其他。不過,”周平章停了停,方緩緩道,“若能早日結案,想來也能給田氏宗族一個交代。可現下卻無人證……”

季氏哭聲漸漸停歇,過了會,她猶豫地抬頭瞥了眼張媽。

許璋喝道:“季氏,你若隱瞞不報,也是要吃板子的。”

季氏立即伏下身子叩首道:“非奴隱瞞不報,實是奴亦無十分確信。”

“講!”

“那夜奴一聽出事,便匆忙趕往,去得急,便無通報。待走進簾外,奴聽得屋內娘子在與張媽哭泣,娘子道,道……”

張媽厲聲罵道:“二夫人,老爺先夫人之靈都在頭頂看著你呢,你要敢胡亂攀誣娘子,他們必饒你不得!”

“住嘴,咆哮公堂成何體統!把她的嘴堵上!”周平章冷冷道,“季氏,你聽到什麼?”

季氏似乎十分害怕,瑟瑟發抖,搖頭道:“奴定然是聽錯了,定然是聽錯了……”

“來人啊,季氏藐視公堂,給我拖下去!”周平章一拍驚堂木,“打個十板子長長記性!”

季氏聞言,頓時花容失色,尖叫道:“奴不敢了,奴說實話,大人饒命,奴再不敢了……”

周平章一抬手,道:“且慢,讓她說。”

季氏結結巴巴道:“奴聽得娘子對張媽道,我殺人了,我殺人了,這怎生是好?張媽道,娘子莫怕,人是老奴殺的,一應往老奴身上推便是。娘子卻道,媽媽年長,正要頤養天年,怎好讓你頂罪,不成的。奴就只聽得這兩句,後面奴進了房,娘子便對奴道,二爺是她殺的,讓奴尋人報二老爺,明日一早她便去公堂認罪。”

張媽在一旁嗚嗚直叫,卻一聲都發不出。

周平章漠然道:“你記性不錯。難為你慌亂之中,竟能將要命的兩句話記得這般清楚。”

季氏眼裡露出惶恐,顫聲道:“奴對不住先老爺,奴也不想的……”

“你確實對不住田縣丞,”周平章淡淡地道,“據說他病榻之前,曾囑娘子留一千貫於你,你若想嫁人也好,若想留下也罷,皆由得你。季氏,聽聞你賣身做妾時的租金,三年不過二百四十貫,越三年漲為三百貫,念及你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