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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一端,把高舉的令旗用力落下。

十匹坐騎向箭靶飛奔而去。馬背上的射手在人群熱情的鼓舞下,鎮定而迅速地完成了開射準備。在接近“開射線”的時間裡,他們都射箭離弦,收韁勒馬,然後奔回“起始線”。

招箭手高聲報靶:“伴射”者全部射虎中靶。高麗使館和大理使館各有一人射中虎額。全場再度爆發祝賀聲。綵樓三層長廊裡的太皇太后派出十名宮女,捧著十盒宮廷糕點已走下彩樓,向十名“伴射”的客人飄然而去。綵樓二層長廊裡的高麗、三佛齊、真(月葛)、大理、大食的正副使者,憑欄站起,合掌稽首,向觀眾殷殷致意。

長號聲再起時,“射弓場”上的氣氛驟然緊張。大遼使館、西夏使館、回鶻使館、于闐使館、交趾使館的十匹坐騎呼嘯著從峰巒谷口飛騰而出,冷森森地排列在“起始線”上。全場觀眾紛紛站起,把寒冷的目光投向這組“伴射”。連綵樓上的皇帝趙頊、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也都神情肅穆。

大遼使館的兩位“伴射”,身著絆色短裝,面帶微笑,詭秘而令人生疑。西夏使館的兩位“伴射”,身著藍色騎射服,面色陰沉,驕橫而令人生厭。交趾使館的兩位“伴射”,著黑色短裝,神情桀傲。

王安石心情沉重了。此刻的“射弓”雖系年節娛樂,但也涉及國威、國容,好鬥的西夏人是決不會漠然對待的。西南邊境近日也不安定,交趾兵馬常有侵邊之擾,朝廷已派出兵馬進剿。狡詐的交趾人,也不會在此時此地示弱服輸的。北部邊境近年平靜,大遼兵馬尚能自律相處,難道也會有麻煩出現嗎?唉,在這小小的“射弓場”上,似乎也聞到邊陲烽煙。

呂惠卿惴惴不安。如若西夏人、大遼人、交趾人果真射虎中目,皇帝何以自容?觀眾何以自安?京都人一向是以“九天居民”自居,而且善於起鬨鬧事。他怒目望著馬背上的西夏人、大遼人、交趾人,盼望他們馬失前蹄,像曾布一樣扭腳傷手。他舉起令旗,胡亂甩落。

十匹坐騎嘶鳴躍起,奔騰而出。觀眾一片吼叫,打唿哨的,“喝倒彩”的,毒言惡語從看臺上傾瀉而下,似乎要用言語的喧囂,使這組“伴射”的弩箭全部脫靶。大宋京都的同仇敵愾與粗魯鄙俗暴露無遺,至使綵樓上的皇帝、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臉兒發紅。擔任警戒的禁軍士卒緊張地手握劍柄。

“喝倒彩”的叫喊聲隨著十支利箭的射中箭靶而無可奈何地戛然停止了。人群用可怕的沉默等待招箭手報出結果。

招箭手舉起長竿,高聲報靶:于闐“伴射”,一中虎頸,一中虎額。

回鶻“伴射”,一中虎耳,一中虎鼻。

交趾“伴射”,一中虎額,一中虎目。

大遼“伴射”,一中虎目,一中虎頸。

西夏“伴射”,兩箭脫靶。

西夏人的狡猾滿足了大宋京都觀眾心底的希冀。似乎邊境上打敗仗的也不是大家而是西夏。一場騷亂避免了。

大遼人、交趾人卻悄悄地壓倒了大宋皇帝。於是,懊喪的嘆息聲從看臺上騰起,籠罩了整個“射弓場”。只有綵樓上的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和皇帝趙頊在笑語祝賀。十個捧盒為“伴射”們贈送宮廷糕點的宮女,在這唉聲嘆氣的聲浪中,兩條腿似乎有些打飄。

皇帝趙頊雖然以禮相賀,但他的心底卻浮起一種捉摸不定的憂鬱。

王安石也在憑欄沉思:西夏人的“脫靶”也許是一個訊號啊!兵不厭詐,這“射弓場”上的“韜晦”和“迴避”,也許為了掩蓋在另一個“射弓場”上的進攻。永興軍駐守地區大約是要鬧大事,打大仗了。司馬光能躍馬彎弓、衝鋒陷陣嗎?我的老友,切莫成了真槍真刀的戰場上的曾布啊……

呂惠卿急於扭轉此時的懊喪情緒,急於“後發制人”,用禁軍將校的“伴射”壓倒大遼人、交趾人,為皇上報仇雪恨,為大宋挽回面子。他焦躁地舉起手中令旗。五十支長號憤怒長鳴——號手們似乎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

“嗚嗚”長號聲,驅趕著“射弓場”上的晦氣。十匹鐵騎呼嘯著飛出谷口,給大宋觀眾帶來新的希望。全場響起了“噢噢”的吼叫聲。

白馬銀鞍,燦若流星;紅裝朱纓,勢若烈焰。禁軍將校“伴射”的先聲奪人和神駿威武,直使得意忘形的諸國使節引頸張目,直使神情不歡的皇帝、皇后眉飛色舞,直使垂頭喪氣的王安石高聲叫好,直使焦慮不安的呂惠卿熱血沸騰。呂惠卿高舉令旗奔向列隊的“伴射”們,握緊拳頭,逐一叮囑:“射虎中目!”“射虎中目!”直喊得他自己嗓啞失聲,直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