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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和“豐富”,卻把王安石原本就不完備的“設想”推向極端,把王安石“變法”中那些不切實際的空想絕對化,從而走向了事物的反面。

“手實法”的要旨是針對“五等丁產薄多隱漏不實”的目標而發,明顯是對著農村貧困的農戶的。它向農民增加賦稅,而且收到了屋宅、資貨、用器、傢什、騾馬、豬豕、牛羊、雞鴨頭上,真是開創了亙古未有的先例,對北方廣大地區正在度著災荒的黎庶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也許是因呂惠卿不瞭解鄉村實情,也許他心中根本就沒有農民,也許他誤認為七年‘“變法”的成果已使農民成了殷實富裕之家,可以榨取“油水”了。他的這種倒行逆施,不僅沒有給王安石的新法帶來活力,反而斷送了王安石“變法”的靈魂——富民,由富民而強國。

“手實法”在推行時,呂惠卿同樣“發展”和“豐富”了王安石原有的弊端,由“追呼抑配”而“獎勵告發”,造成了“民家尺椽寸土簡據無遺,至於雞豚亦遍抄之”,民心相互猜疑,鄰里相互戒備,世風敗壞,並累及“青苗法”、“募役法”、“市易法”、“保甲法”、“方田均稅法”、“均輸法”的推行。

“種瓜得豆”,這是王安石根本沒有想到的。

朝廷紛爭又起,各地州府官吏紛紛上書告苦,宰相韓絳藉機向呂惠卿發難,皇帝趙頊又皺著眉頭徘徊於福寧殿御堂,開始對呂惠卿的為人起疑了。

此時,從杭州移知密州的蘇軾,在“不敢論事久矣”的心態中,也按捺不住對“手實法”的憂慮,把一份《上韓丞相論災傷手實書》送至朝廷:……且民非獨病旱蝗也,方田、均稅之患,行道之人舉知之。稅之不均也久矣,然而民安其舊,無所歸怨。今乃用一切之法,成於期月之間,奪甲與乙,其不均又甚於昔者,而民之怨始有所歸矣……今又行手實之法,雖其條目委曲不一,然大抵恃告汗耳。昔之為天下者,惡告開之亂俗也。故有不幹已之法,非盜及強姦不得捕告,其後稍稍失前人之意,漸開告汗之門。而今之法,揭賞以求人過者,十常八九。夫告汗之人,未有兇奸無良者,異時州縣所共疾惡,多方去之,然後良民乃得而安。今乃以厚賞招而用之,豈吾君敦化、相公行道之本意歟?……

蘇軾並以“手實法”非朝廷制定,而是出於司農寺,“是擅造律也”,拒絕在密州治下執行“手實法”。

不甘寂寞的蘇軾在州縣官吏中帶了一個“壞”頭,身居千里之外,又稀裡糊塗地捲入了朝廷的一場新的紛爭。

宰相韓絳自度非呂惠卿敵手,便密奏皇帝趙頊,複用王安石以穩定朝廷政局。

皇帝趙頊去年出王安石知江寧府乃一時之無奈,大亂之時又懷念起王安石的“見識高遠”,並亦有贖消去年因“天意賭博”有負於王安石的內疚,便依從了韓絳的奏請,發出了“復王安石同平章事”的詔令。並派出快馬飛騎傳諭江寧,召王安石立即進京理政。

呂惠卿聞訊大駭,立即陷入仇恨與憤怒交織的恐懼中。

呂惠卿看得清楚:皇上對自己信任的動搖,標誌著自己一生抱負的破滅。他恨從密州上書呈表彈劾“手實法”的蘇軾,更恨唆使皇上做出這個決定的韓絳。最使他痛苦的是,取代他現時權力的人偏偏是王安石。

他敬重王安石,但他更重視可望可及的首輔地位;他感激王安石培養提攜之恩,但他更迷戀權力之威。他相信王安石重返京都必有新的作為,但他嫉忌王安石建立的業績畢竟不是自己的業績;他相信王安石執掌權柄後對自己會一如既往,但他知道自己已不甘於再為他人出謀劃策了。與其來日水火相煎,莫如今日水火分離。

呂惠卿膨脹的權力慾強烈地排斥著王安石的捲土重來。逆閉王安石入京之途成了他的當務之急。

他當了六年王安石的助手,熟知王安石主政數年的全部失誤,而且握有置王安石於死地的“把柄”。但這畢竟是對付王安石,他不願把事情做絕,便在王安石的失誤中選取了易於引起皇上猜疑的數十事,寫成奏表,以圖打消皇上對王安石的信任。

熙寧八年二月六日夜晚,呂惠卿袖著揭露王安石理政失誤的“奏表”,以“完善東府理政程式”為由,向福寧殿御堂走去。

呂惠卿在宦侍引導下走進福寧殿御堂,御堂裡空無一人,四角的紅蓮宮燭亮著,更顯得這間殿堂的空曠。他不禁露出驚詫的神情,宦侍見狀,低聲說:“皇上和皇后正在內室弈棋作戲,請大人稍等。”說罷,輕步走向內室。

空曠沉寂的御堂,使呂惠卿的心更顯不安。他摸著袖中的“奏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