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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輔的弄權拖延,除了企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外,還有著更為深沉的打算:等待著皇上對呂惠卿態度的轉變。“弄權奸利”畢竟不是“弄權謀反”。“弄權奸利”是財錢問題,“弄權謀反”是忠奸問題,皇上能對王安石“不予追究”,對呂惠卿就不會“再起重用”嗎?皇上原本就是一個“多變”的主子,誰知道明天又會相信哪一個臣子呢?

王安石的兒子王雱,似乎看穿了徐禧、王古、蹇周輔等人的用心,害怕呂惠卿的捲土重來。他年輕氣盛,私怨難捺,忘不了二叔王安國因呂惠卿“挾仇報復”而死,忘不了三叔王安禮因彈劾呂惠卿“乘機刺利”而遭貶,忘不了父親因呂惠卿的“反目相噬”而幾陷死地,他容不得“華亭弄權奸利案”的獄久不決,容不得呂惠卿黨羽們的執法詢私,更容不得呂惠卿身居陳州而逍遙法外。他便揹著王安石,與因事返回京都的呂嘉問共謀,借王安石門生練亨甫身居中書戶房習學公事職務之便,也弄起權來:呂嘉問和練亨甫設法從中書刑房竊取御史中丞鄧綰彈劾呂惠卿“華亭弄權奸利”的條列案情及皇上“置獄鞠治”的諭示,由王雱借去東府看望父親之便,雜於東府下達刑堂的其它案件之中,企圖以矇混的辦法,由刑堂制獄嚴懲呂惠卿。

誰知當日刑堂值勤的堂吏,正是呂惠卿的親信,並識透了王雱等人的用心,急謀于徐禧、王古、蹇周輔三人。這三個精於刑律的酷吏,見狀大喜,連夜派王古急馳陳州向呂惠卿告密。

呂惠卿勃然大怒:“王安石仍追殺不放啊!”

王古低聲提醒呂惠卿:“天賜良機,這當是呂公追殺王安石不放的時候了……”

呂惠卿抓住王安石這個“弄權矯令,罔上欺君”的罪證,連夜寫就“論奏”,並悉發王安石昔日私信中“欺君蔽賢”之箋,交王古帶回京都,透過刑堂堂吏,直呈於皇帝趙頊。

呂惠卿要最後置王安石於死地了。

“種瓜得豆”,王安石繼續吞食著“收非所種”的苦果……

篇十四 密州

歷史逼迫蘇軾走向黎庶人間 旱蝗為虐和“杞菊之餐”,使他在寂寞的山城寫下了仕宦人生中光輝暫短的一頁

熙寧七年(1074年)九月二十八日,蘇軾告別了“自古繁華”的杭州,告別了“煙柳畫橋”的西湖,告別了“風簾翠幕”的街巷,告別了“珠璣羅綺”的鬧市,告別了“十里荷花”中的遊舸,告別了“淡雅清遠”中的寺院,告別了新朋故友、僧眾同僚和巷閻裡純樸的長幼黎庶,要走向千里之外的密州了。

他是半個月前接到皇上諭旨的。他十分感謝皇上恩准他“攜挈上國,預憂桂玉之不克;請郡東方,實欲昆弟之相近”的奏請。他心裡明白:五個月前王安石因一場“天意賭博”失敗的被迫下臺和呂惠卿的飛躍直上執掌權柄,完全斷絕了自己返回京都的道路,呂惠卿的奸巧是可怕的,就是皇上詔令自己回京,自己也不敢踏進京都一步。京都既不能回,密州就是一個好的去處,弟弟子由現任齊州掌書記,據說齊州距密州只有車馬一日之隔,兄弟兩地相處,畢竟是近了許多。

杭州有情,今日天高氣爽,微風輕拂。兩輛馬車載著任媽、王閏之、蘇邁、蘇迨、蘇過和書籍傢什,駛出了居住三年的庭院,駛出了杭州城錢塘門。蘇軾跟在馬車後面,向沿街黎庶拱手作別而行。蜂擁送別的人群裡,竟有杭州城內外三百多名活躍在官衙、營盤,身分低下而特殊的官妓。這些官妓著裝豔麗,婀娜多姿,黑髮如雲,珠花映日,表現出比常人更為大膽、坦蕩、深沉、誠摯的惜別之情。她們中間,有杭州名妓秀蘭、翠雲、盼盼、燕燕,此刻已是傷情憔悴;還有落藉從良的琴操、鄭容、高瑩,此刻也哭成了淚人。這支陣容宏麗、雅秀美豔的送別隊伍,彷彿聚集了“三吳都會”人傑地靈的全部精華,開創了千古送別最輝煌的禮典。她們手中的簫笛弦絲,彈奏著行雲流水之音。奏出了千古送別最深情的絕唱。沿街的黎庶沸騰了,歡呼著蘇子瞻的名字,表達他們對三年來“察訪民情,爬山涉水;賑濟饑民,挑柴負米;治湖鑿井,形苦工役”的清官廉吏的感激和敬仰。

蘇軾站在十里長亭上拱手答謝,哽咽難語,愴然喊出:“杭州整三載,我已是杭州人啊……”隨而向長亭下送別的人群跪倒,掩面哭出聲來。

任媽、王閏之隨著蘇軾的哭聲,也跪倒在蘇軾的身旁,用滂沱的淚水感謝杭州黎庶不捨不棄的深情。

長亭下送別的人群,隨之“嘩啦”一聲跪倒,啼噓聲哀動大地。

這時,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女孩氣喘吁吁地奔跑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