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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緣剛走,這兩位財神爺大把撒著銀子,銀兩勾魂啊!”

讓歌伎說著了,踩著她的話音,三個肩頭斜披藥囊、一色綠衣打扮、頭披方巾、敞懷綰袖、年約二十六七歲的“撒暫”闖進酒間。歌伎嵌口結舌,蘇轍驚駭、陳慥目呆,章惇不知所措。蘇軾抬頭望去,三個“撒暫”同時拱手道聲“萬福”,響如炸雷。蘇軾心先怯了,急忙低頭。雅座裡剎那間沉靜死寂,“撤暫”頭目高聲說起套話:“爺們尋樂,姐們陪酒,小人為爺們姐們添精提神來了。”說著,從藥囊裡取出一包春藥,在空中晃了幾晃:“爺們姐們請看,這仙藥潔如白雪,甜似甘露,由人參、靈芝、龜頭、鹿鞭、牛鞭、虎鞭、熊鞭、豹鞭混合提煉而成,經普陀寺、少林寺、能靜寺、法門寺、五佛寺、清平寺、道靜庵、斑竹庵、明月庵、水仙庵、無塵庵、空色庵的和尚、尼姑百次試驗,效應異常,萬無一失。乾嚥落肚,無苦無味,效力緩慢,耐長任久;和酒而飲,效用快速,立竿見影。不論乾嚥酒飲,均能持之以恆,長久不衰。不靈不驗,小的分文不取;顯靈顯聖,爺們多加賞錢。爺們姐們不語就算點頭,小的這就恭喜敬酒了。”

頭目的話音一停,那兩個“撒暫”立即將雪白藥粉投進桌上的八個酒杯之中,雙膝跪地,拱手為禮,對四個歌伎說:“請姐們先潤玉唇,為爺們帶個路吧!”

歌伎們都傻了眼,望著面前的酒杯,“哇”的一聲哭了。

這一哭,提醒了發呆的陳慥。他霍地站起,拱手說:“三位朋友的仙丹妙藥,在下深信不疑。可我的這些朋友,都不是你們平日侍候的那些主兒,不必親身試驗。賞賜銀兩,決不馬虎,請三位伸手接銀吧!”

陳慥說完,把手伸進懷裡,一摸,傻眼了……

“撒暫”頭目跨步向前,拱手說:“這樣兩便,謝爺們了。”

陳慥的手從懷裡拿不出來:銀子用光了。他尷尬地搖了搖頭,“譁”的一聲敞開衣襟,拍著銀囊,望著蘇軾、蘇轍、章惇說:“銀兩已空,我無力送神了。”

蘇軾、蘇轍、章惇和歌伎們“轟”的一聲笑了,連“撒暫”也笑了。蘇軾、蘇轍、章惇競相傾其懷裡的銀兩放在桌上,幾乎同時說道:“我送神!”

“撒暫”們轉動眼珠一望,桌上約有二十兩銀子,發大財了,急忙道了一聲“萬福”,疾速動手,攬銀而去。

這時,酒家開列帳單,笑臉走進房來收銀。眾人面面相覷,良久,啼笑不得。酒家神情一變,冰冷如霜。

蘇軾突然大笑,說:“為了送神,落了個四大皆空。今天若介甫在此,斷不會如此‘理財’的。”

陳慥亦笑:“‘四大皆空’,妙極,妙極!聽說國庫裡的銀兩,也是如此糊里糊塗花光的。看來,是得請介甫出來‘理財’了。”

章惇藉機傳達王安石聯手的訊息,正色對蘇軾說:“不論‘理財’還是‘理政’,子瞻之言,介甫都樂於聽聞。子瞻可有話轉告介甫嗎?”

蘇轍擔心地望著哥哥……

蘇軾稍作沉思,笑著說:“請子厚轉告介甫,昨天雨中,我與子由同遊西太一宮,見介甫題壁詩兩首,我向他祝賀了。”

章惇急問:“其詩何雲?”

蘇軾略加回憶,一氣吟出:柳葉鳴蜩綠暗,荷花落日紅酣,三十六陂春水,白頭想見江南。

章惇詢問:“子瞻如何評說?”

蘇軾笑著說:“此詩色彩絢麗,意境空靈,‘知了’被佛化了,‘荷花’被人化了,‘落日’被神化了,‘破水’被江南化了。此老野狐精也。”

蘇轍點頭:兄長不糊塗,進退有路。

陳慥驚喜,大聲喊道:“子瞻神才,出語驚人。”

章惇心裡踏實了。蘇軾所說的“此老野狐精也”六字,足以安慰王安石了。他起身拱手說:“請子瞻、子由、季常在此稍等,我這就回府去取銀兩,為三位贖身。酒家放心,我有三位朋友抵押在這裡,斷不會一去不回的。”

酒家笑了,彎腰稱是。

章惇離去。

陳慥笑問歌伎:“‘野狐精’之作能入曲麼?”

歌伎點頭,彈起琵琶調音。

篇三 王安石書房

天降大任於王安石 他如同一匹負重的轅馬,在皮鞭下為“放蹄奔騰”而探索籌劃著 當蘇軾、蘇轍、陳慥、章惇在遇仙酒樓飲酒談笑的時候,一夜未眠、早餐未用的王安石,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拒絕家人的任何關照,不許家人有任何干擾,為箭在弦上、需要儘快展開的“變法”正焦思竭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