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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及待地將矛尖探過前排刀盾手的肩膀。隨後,是弓箭手,高昂著頭,寒森森的箭鋒斜指向上。再往後,全身包裹在鎧甲內的重騎兵,只穿了一件護胸的輕騎兵,沒有任何鎧甲,用黑布裹著半個腦袋的駱駝兵,一波波,一浪浪,從遠處向這裡匯聚,沒完沒了,無止無休。

只看了區區一小會兒,薛景仙心臟就又開始發緊。側著腦袋再看自己這邊,卻發現安西軍計程車卒們連盾牆都懶得豎,就大模大樣地騎在馬上,彷彿在觀賞敵軍的表演。而就在自己不遠處的安西軍主帥封常清,彷彿也沒有趁敵軍立足未穩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的意思,半眯縫著眼睛,花白色的鬍鬚隨著呼吸上下顫抖。

這群瘋子!兩相比較,薛景仙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後悔。早知道敵我雙方眾寡如此懸殊,他才不留在前線看熱鬧呢!對面的大食人規模至少是安西軍的四倍,驕傲的封常清居然還給對方留下充足的列陣時間,不是自大到發瘋的地步,還是因為什麼?

與這群瘋子一起上陣,純屬給自己找死!薛景仙心中又偷偷嘀咕了一句,伸手去摸腰間兵器。準備著萬不得已時揮刀自殺。手指卻在腰間摸了個空,本來該掛刀的地方只剩下了香囊,上面溼溼冷冷的,宛若留著一層水漬。

該死!薛景仙低聲叫罵。這才想起來,臨出寢帳之前,自己將削鐵如泥的寶刀留給新收的美妾了。正懊惱間,王洵已經看到了他的窘迫。笑了笑,將自己的佩刀解下來,遞了過去,“莫非欽差大人也手癢了麼?先用我的湊合一下吧!是軍中統一配發的橫刀,刀脊有點太薄了,只適合追亡逐北。大人先湊合著用,待會兒我再給你尋把更好的來!”

“多謝王兄弟!”薛景仙將刀接在手裡,真心實意的抱拳致謝。無論對方接近他是為了什麼目的,至少,人家今日已經三番五次地替他解了圍,並且每次都小心地顧及到了他這個欽差大人的顏面。

王洵這人大咧咧慣了,對薛景仙的迴護,其實只是出於對同鄉照顧,根本沒想那麼多。見對方端端正正地向自己作揖,趕緊在馬背上側開身體,笑著數落道:“不就一把破刀麼?犯不著這麼鄭重吧!咱們兩個可都穿著鎧甲呢,別動不動就作揖行不行!”

“噢!也是!”薛景仙這才聽見自己身上的鎧甲撞擊聲,訕訕地笑了笑,放下平端著的胳膊。

見對方終於不再端著架子,王洵又將馬頭帶近了些,笑著說道:“你要是真的想謝我也行。我最得了些小物件,需要人幫忙帶回長安去。等你回去繳旨時,幫忙捎一下就行了。我家就住在崇仁坊,從左首數第……”

“如是王兄肯讓我抽頭的話,捎點兒東西也不是不可以。”薛景仙的笑容被對方感染,隨口開了句玩笑。“還有宇文兄弟,這位宋兄弟,有什麼東西需要往回捎,待會兒打完了仗,一併送到我那邊就是。反正我需要辦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路上不必再緊趕慢趕!”

“那敢情好!”宇文至和宋武也笑了起來,年青的臉上充滿了陽光。

“就這麼說定了!”薛景仙笑著揮刀,這一刻,心情竟然是十幾年來,最為輕鬆之時。

幾個人談談說說,時間過得飛快。好像就在轉眼功夫,遠道而來的大食人已經布好了陣,黑漆漆一大片,遠遠望去,就像農夫秋天放火燒荒,不小心火頭失控,燎了自家的堆放在地裡秸稈一般,冰冷而又淒涼。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低沉的號角聲再度響起,軍陣中的大食人開始有所動作。不是向前,而是輪番跪倒在地上,嘴裡發出喃喃的聲音。

“他們在幹什麼?”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到了此刻,薛景仙反而不像先前那般驚慌了。回過頭來,向王洵虛心請教。

王洵對大食人的古怪舉動也不熟悉,又不願意在對方面前丟面子,想了想,信口胡柴道:“估計,估計是在向某個神仙祈禱吧。祈禱神仙保佑他們殺人放火,無往不利!”

“世間還有保佑強盜殺人放火的神明?!”薛景仙冷笑著撇嘴,心中對大食人的敬畏又降低了數分。雖然此刻,他已經能清楚地看見,對面的大食士兵身上的甲冑做工之精良,絲毫不亞於自己身邊的安西軍士兵。

憑心而論,大唐在西域的擴張,也不是絲毫不帶血腥氣。然而藏在中原人骨子裡的仁義觀念,還使得他們在擊敗了反抗者之後,儘可能地善待當地部族,而不是徹底將對方趕盡殺絕。當地人的信仰,拜火教、十字教、薩滿教,甚至此刻煽動百姓與大唐為敵的天方教,都被很完整地儲存了下來。雖然這些教義在某些方面,與中原人奉行的儒、道、釋三家典籍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