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半死。
但是,吳廣在滎陽等堅城下消耗,客觀上為周文創造了機遇,可以避免滎陽等重要據點的秦軍跑出來牽制周文軍的西行。
周文遂擺脫了秦主力的干擾,一路避實就虛,批隙導,於空隙無遏處用刀,不但沒有太大消耗,反倒隊伍越滾越大,不斷收編地方縣兵,抵達陝西東大門函谷關的時候,麾下已竟有士卒數十萬,戰車一千乘!經過一番史實失錄的殘酷戰鬥,周文竟一舉攻克函谷關,長驅直入,一直打到了距離咸陽城僅僅幾十公里的驪山腳下。周文眯著眼睛,手拿著蓍草,鋪展在他身後,是數十萬大軍和迤邐上千輛戰車,獵獵的旌旗遮住了陝西一半天的陽光。數百年未見的巨大恐慌,籠罩著秦二世的朝廷!
第七章 章邯救秦,伏屍萬里
年輕的秦二世,招來國情諮詢專家——就是一幫博士,開會。博士,就是當時的網際網路,只要上去一搜,就能找到問題答案,所以經常被準備在皇帝身邊,等著皇上搜。
秦二世問:“據說陳勝佔領了陳城,自立為陳王,列位博士如何看待這件事的性質?”
有三十多個沒有眼力見的博士和諸生(應該算“本科生”),一起走上前來,說:“這幫人屬於群起造反,願陛下急發兵擊之。”
秦二世勃然作色。秦二世的意思是,如果是有造反,當然應該發兵擊之。但我這麼堯舜一樣聖明的皇帝在上,下面怎麼會有群起造反的事情?!你們這麼說,不等於是否定當前大好形勢嗎?
我們說,秦王朝還有一個毛病,就是忌諱說自己的錯誤。我不知道這個毛病是怎麼養成的,可能是從前打仗一直是打勝,追求成功,又薄古厚今,總之怕任何人說它沒弄好,說“今天”不如過去好。
這時,有個叫叔孫通的候補博士看出了秦二世的難堪。
這個叔孫通比較識時務,也善於揣測領導人的心思,他跟其他博士們唱起了反調,轉而大力謳歌秦二世:“剛才的博士們發言都不對。我認為,陛下是位明主,非常稱職。明主在上,又非常稱職,下面怎麼會有造反的事情?據我分析,那不過是一幫DNA裡含有盜竊基因——而且是很頑固的盜竊基因——的偷東西分子,在興風作浪罷了。是群盜而已,不帶有任何政治目的。不管社會發展到了多麼高的階段,這幫人都會存在的,這屬於生物學的問題而不是社會學問題。哪值得把他們放在我們正規軍的牙齒間去咬呢。責令各地警察多帶些手銬電棍,定期去嚴打一通就行了。”
於是秦二世大喜,遊目四顧,你們聽聽,你們聽聽,說得多好啊。這才是對當前形勢有正確認識呢。秦二世高興,於是說:“鑑於叔孫通發言發得好,嘉獎叔孫通立刻轉正升博士。”不再當候補博士了,並賜給他絲帛二十匹,好衣服一襲。
秦二世然後逐一詢問其他博士們的看法,有人說是造反,有人說是盜。秦二世叱說:“先帝和朕把國家治理得這麼繁榮昌盛,怎麼會有造反的呢?!把說是造反的全部送進司法機關審查,罪名是‘非其所宜言’。”(說話不合適,否定當前大好形勢)
這件事情可以與當年的焚書坑儒相對比著看,是焚書坑儒的一個縮減版。焚書坑儒的事史料語焉不詳,但這件事情說得很清楚。秦二世並沒有要滅絕儒家,他是用了儒家的,他只是把自己的御前儒者中持不同政見者處理掉,就像後代皇帝也會把自己的儒者大臣中跟自己觀點不一致的給貶遷處理掉一樣。所以,“焚書坑儒”的提法是不好的,應該改成“焚書坑謗”,或者就叫“焚書”。因為,把持反對意見的人(“謗者”)處理掉,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歷朝歷代都如此,不值得一提,秦始皇不過是坑了三百多人,只是一次行動而已,不必上升到太高。古書上提到秦始皇時候,都是說“焚書”。只說“焚書”,我覺得這是恰當的。
焚書是個事件,坑什麼,和後代相比較,算不上什麼事件。
叔孫通抱著因說瞎話而從皇宮領到的獎品和轉正證書,其他儒生們見了,都罵他道:“叔孫通博士,你阿諛得也太過分、太露骨、太給我們儒生階級丟臉了。不必這樣吧!”
叔孫通嘿然一笑:“不阿諛一點兒,我的腦袋殼幾乎不脫虎口矣……”他說假話固然是形勢所迫。但是,當別人都還在說真話的時候,你卻第一個站出來拼命繪聲繪色地大說假話,阿諛上意,甘當給皇帝幫腔的急先鋒,還指責別人說的都不對,作為知識分子,無乃不可乎。而且,這也是為主謀不忠也。
不忠不信,只是一個“自了漢”(佛學用語,指無利他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