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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上就倒在床上號啕大哭。

那一晚,我和赫蒂徹一致決定,近期還是不去看哈米德比較安全。我們都擔心,去見他反而會害了他,他們會打他打得更厲害。獄卒已經斷定哈米德的妻子是個蠻橫的妓女,不但抗議丈夫被監禁,而且手上還塗了指甲油。我恨死了巴達赫尚省來的那個老鄉,甚至懷疑他非但沒有幫我們,還有可能故意給我們製造麻煩。事實上,我連情況都沒有跟他說,只說了哈米德的病情和他的無辜。

那一夜,我對哈米德獲釋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整整兩個星期,我都不敢去看望哈米德,不想再次蒙受那些獄卒的攻擊和羞辱,甚至還擔心,即便他們允許我見丈夫,我也很可能會崩潰,甚至會當著他的面大哭一場。但是,第三個星期五,我實在忍受不住了。我要見他,還有一些重要事情要問他。身為已婚婦女,我需要他准許才能外出。我已經決定到巴基斯坦的哥哥那裡生小孩,我不能讓第一個孩子在喀布林出生,原因是塔利班禁止所有的女醫生從醫,禁止男醫生給女性治病。

赫蒂徹堅持要同我一起去探望哈米德。快到監獄大門口的時候我緊張得不得了,對於他們會不會讓我進去,我並不抱樂觀態度。我站在幾步之外的位置,讓赫蒂徹去問獄卒能不能見哈米德。獄卒進去了,出來時多了上次那個朝我扔石頭的男子。我沒做聲,赫蒂徹也沒說話,提防著隨時都會有石頭飛過頭頂。他盯著我看,然後命令道:“走近一些,娘們。”我慢慢地朝前面挪動了一下,暗地裡對自己說,如果他還敢扔我石頭,我就回敬他。

“把你的左手給我看看。”他命令我說。我什麼都沒說,也沒伸手給他看,反而將雙手藏到了面紗底下。在我看來,那人粗鄙不堪,一點兒阿富汗式的禮貌和風度都不懂。

看我藏起了手,他笑了,說:“我跟你說,不要再塗指甲油。如果塗了,你就不是穆斯林。”透過面紗,我瞪了他一眼。他竟然敢說我不是穆斯林,而他自己卻要對他人的老婆的化妝評頭論足。“你為什麼要塗指甲油呢?告訴我。”他接著命令道。

我鎮靜地回答說:“我們結婚才4個月。新娘子第一年化妝,穿漂亮的衣服既是習慣也是傳統文化。作為一名阿富汗人,你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他發出一陣帶著嘲諷的喉音,露出一排黃牙。“我明白了。你想讓我放了你丈夫嗎?”我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心裡猜測他只不過是想取笑我罷了。我回答說:“他犯了什麼罪?他什麼罪都沒有。”獄卒聳了聳肩,說:“你回去,帶一個男性親戚過來。帶一個男的來,要有財產證明。如果這個男的願意以他的財產擔保你丈夫不會離開喀布林,那我就放了他。”我沒再說一句話,馬上轉身跑出大門,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赫蒂徹跟在我後面。我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我們倆站在街上,你看我,我看你。這是一個男人主宰的世界,是一個瘋狂的世界。我們都不知道該找誰,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我的兄弟都已經離開了喀布林,而哈米德的家人幾乎全部住在巴達赫尚省。

就在這時我想起來一個開店的表哥。於是,我們倆就沿著街道跑過去找他。到了店門口,我們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失望地發現店門緊閉。我們倆只顧著激動,卻忘了那天是星期五,正是禱告和休息的日子。

我不想給獄卒改變主意的機會,更不想失去拯救哈米德的良機。我們跑回到監獄,那個獄卒正坐在椅子上曬太陽,看起來很放鬆的樣子,我心裡鬆了一口氣。

我不敢走近他,怕再惹惱了他。赫蒂徹於是走了過去,把情況講給他聽。他站了起來,沒講一句話就到監獄裡邊去了,好幾分鐘都沒出來,但我感覺就像過了好幾個小時。最後他出來了,身邊多了哈米德和另一個更年輕的獄卒。他說:“哈米德可以跟你們回去,這個獄卒也跟著去。如果你們帶一封鄰居或者朋友的擔保書回來,我就會放了他。”他命令一名塔利班司機開了一輛海拉克斯皮卡送我們,我們全部上了車。我心裡怕再生什麼變故,不敢多看哈米德一眼,但偷偷側過臉瞥了他一下,發現他臉色白如蠟紙,人幾近崩潰。

隨行的年輕塔利佈告訴我們說,他來自瓦爾達克。這人看起來友善,但是很年輕,我懷疑他在監獄裡沒什麼權力,也沒多大影響力,更擔心鄰居沒有人願意幫忙,那樣的話他就會直接把哈米德帶回去。等車子抵達馬克洛裡安後,夜幕開始降臨。赫蒂徹記得我們鄰居中有一戶人家擁有一間房子,她跟這家不熟,但沒得選擇,只能硬著頭皮找他們擔保試一試。她去找這戶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