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件綢外衣,繫著一條閃閃發光的腰帶。她有點恢復過來了,但仍然鬱鬱寡歡。這時誰跟她講話對她都是一種折磨。她的臉像一隻小巧的面罩,有點可怕,臉上籠罩著不堪忍受的痛苦。快中午了。傑拉德站起身出去辦他的事了,走的時候心裡很愜意。但他並不就此罷休,他還會再回來,晚上他們要共進晚餐,他為這些人在音樂廳訂了座位。不過伯金不參加。
晚上大家又很晚才回來,喝得滿臉通紅。那*人晚上十點到十二點時不在,現在默默、不可思議地端著茶點進來了,低彎著腰,像豹子那樣,進來後把茶點托盤輕輕地擺在桌子上。他的面容沒有變,仍然像貴族,面板有點發灰,他還年輕,很漂亮。但是伯金一看到他就感到有點厭惡,感到他臉上的灰色像灰粉或*後的顏色,在他那貴族氣的表情中透著某種令人作嘔的*愚蠢。
大家又熱情地聊起來,談得很熱鬧。但已經出現了要散夥的氣氛。伯金有些氣得發瘋;海里戴已經對傑拉德恨之入骨;米納蒂變得又冷漠又殘酷,像一把鋒利的刀;海里戴對她可算是竭力逢迎。而她的目的就是最終俘獲海里戴,徹底控制他。
早晨大家又優哉遊哉起來,但傑拉德可以感覺出大家對他懷有某種奇怪的敵意。這讓他變得倔犟起來,他要與之對抗。他又多呆了兩天,結果是在第四個晚上同海里戴發生了一場瘋狂的惡戰。在咖啡館裡,海里戴很荒謬地對傑拉德表示敵意,於是他們爭吵起來。有一陣,傑拉德差一點就要打海里戴的嘴巴,不過他突然感到一陣厭惡和無聊,拂袖而去,讓海里戴白揀了個勝利去大吹大擂。米納蒂無動於衷,她的立場很堅定,馬克西姆毫不介入。那天伯金不在,他又到城外去了。
傑拉德有點不自在,因為他走時沒給米納蒂留下點錢,不過他真地不知道她是否缺錢。但如果給她十鎊她或許會高興的,況且他會很高興給她錢的。現在他感到自己做錯了事。他一邊走一邊伸出舌尖舐著唇上剪得短短的胡碴。他知道米納蒂正巴不得甩掉他呢,她又俘獲了她的海里戴。她想海里戴,要徹底控制他,然後會同他結婚,她早就想跟他結婚了,她打定主意要跟海里戴結婚。她不想再聽到傑拉德的音訊,但有困難時會求救於他。因為不管怎麼說傑拉德是她稱之為男子漢的人,另外那一幫人,諸如海里戴,裡比德尼科夫還有伯金這些*的文人和藝術家不過是半條漢子。可她能對付的就恰恰是這些半條漢子們。跟他們到了一起她就有信心。像傑拉德這樣真正的男子漢太讓她不敢越雷池了。
她仍然尊重傑拉德,這是真的。她想辦法得到了他的地址,這樣她在失意時就可求助於他。她知道他想送錢給她,或許在哪個淫雨天她會寫信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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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德比(1)
布萊德比是一座喬治時期的建築,柱子是格林斯式的。它坐落在德比郡那更為柔和、翠綠的山谷中,離克羅姆福德不遠。它正面俯視著一塊草坪、一些樹木和幽靜獵園中的幾座漁塘。屋後林木叢中有馬廄、廚房和菜園,再往後是一片森林。
這個靜謐的地方離公路有好幾英里遠,離德汶特峽谷和風景區也有一程路。寧靜、遠離塵囂,林木掩映著房屋,只露出金色的屋頂,房子的正面俯視著下方的獵園。
最近一些日子裡,赫麥妮一直住在這座房子裡。她避開了倫敦、牛津,遁人了寧馨的鄉村。她父親常在國外,她要麼同一些來訪者一起在家中度日,要麼就同哥哥在一起,他是個單身漢,是議會中自由黨的議員。議會休會時,他就到鄉下來,所以他幾乎總住在布萊德比,其實他最忠於職守了。
厄秀拉和戈珍第一次造訪赫麥妮時正是初夏時節。她們的汽車進入獵園後,她們在車裡憑窗遙望靜靜的漁塘和房屋,但見陽光照耀下掩映在山頂叢林中的布萊德比嬌小得很,好一幅舊式英國學校的風景畫。綠色草坪上閃動著一些小小的身影,那是女人們身著淡紫色和黃色的衣服朝龐大優美的雪松樹影下走去。
“真完美!”戈珍說,“這是一幅完整的凹版畫!”她的話音中透著反感,似乎她是被抓來的,似乎她必須違心地說讚美的話。
“喜歡這兒嗎?”厄秀拉問。
“我並不喜歡它,但是我認為它是一幅完整的凹版畫。”汽車一鼓作氣駛下一面坡又上了另一個坡,然後盤旋駛向側門。伺候前廳的女傭先出來,然後赫麥妮高揚著蒼白的臉走了出來,她向來訪者伸出雙手慢條斯理地說:
“啊,來啦,見到你們我真是太高興了,”她吻了戈珍——“很高興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