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勸告,老朋友。”
奈可一個字一個字,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健一留給我的便條,唸了一遍。他總算是盡了責。唸完之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真不知道他在說甚麼。不過,他真的辭了職,而且,立刻離開了東京,走了。”
我呆了半晌。
健一的話,我也不是全部明白,可是我至少懂得甚麼叫作“我看到了自己”。也明白健一看到自己的地方,就是板垣和雲子幽會場所的那個怪房間之中。
健一在那怪房間裡看到了自己!
我腦中一片混亂,急於想知道事情的詳細經過,因為健一既然將便條交給奈可,在這之前,他一定曾和奈可聯絡過,我要知道詳細的情形。
我忙道:“奈可,你別急,你要將情形詳細告訴我,愈詳細愈好!”
奈可的聲音聽來很苦澀:“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沒有長途電話費,我……我……”
我立時道:“你結束通話,再打給我,由我這裡繳費。”
奈可高興了起來,大聲答應著。
我和健一離開雲子的病房之後,由於健一的安排,而且在瘋子之中,雲子是十分文靜的那一類,醫生斷定她不會對人有傷害,所以允許奈可可以選擇任何時間,陪伴著雲子。
奈可這傢伙,對雲子真有一份異乎尋常的深厚感情,他所選擇的時間,是全部時間。也就是說,他一直在陪伴著雲子。
醫院方面事後說,雲子有了奈可的陪伴,精神好了許多,如果不是她仍然一直在翻來覆去說著那幾句話,從外表看來,簡直和常人無異。
奈可卻很傷心,因為雲子成了瘋子。他一直在對著雲子喃喃自語,叫著雲子的名字,不斷要雲子說出她的心事來,他一定替雲子分擔,哪怕事情再困難,他也願意負責。
由於奈可不斷對雲子在自言自語,看起來又傷心又失常,以致一個不明情由的實習醫生,有一次,反倒認為奈可是病人,而云子是來探病的!
雲子對於奈可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當晚,奈可向醫院要了一張帆布床,就睡在雲子的病床之旁。這本來是不許可的。
但是醫院得到了好幾方面的通知,雲子這個女病人,和極重大的案件有關,要盡一切方法,使她能恢復記憶。奈可的作伴,也是方法之一,所以醫院方面只好答應。
睡到半夜──這是奈可的敘述──奈可突然被一陣啜泣聲所吵醒。
奈可本來不願意醒過來,因為他實在太疲倦。可是據他說,這一陣哭泣聲極傷心,聽了之後,令人心酸之極,覺得就算發出這種哭泣聲的,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應該立即放棄仇恨,轉而去幫助這個在絕望中哭泣的人。
所以,奈可揉著眼,坐了起來,當他坐起身之後,他看到雲子就坐在床沿,哭著。那種傷心欲絕,使人一聽,心就向無底絕壑沉下去的啜泣聲,就是雲子所發!
奈可怔怔地望著雲子,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才好。雲子在以前,不是沒有對奈可哭過,有好幾次,雲子曾伏在奈可的肩上流淚。
奈可自然知道雲子在大都市中掙扎,日子並不如意,心情的開朗是表面化的,所以每當雲子哭的時候,他總是儘量輕鬆地道:“怎麼啦?陽光那麼好,又不愁吃,又不愁穿,應該快樂才是,為甚麼要傷心?”
雲子是一個性格堅強的女子,每當奈可這樣說的時候,她便會立時昂起頭來,將頭髮掠向後,同時也抹去眼淚,現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來:“誰說我傷心了?我根本很快樂!”
在這樣的時刻,奈可便只有暗暗嘆氣。他當然知道雲子的話,不是她的心底話,但是奈可自己既然沒有力量可以使雲子的生活真正幸福快樂,除了順著雲子的話打幾個哈哈之外,他也不能做些甚麼。
自從雲子的聲帶出了毛病,不能再歌唱之後,雲子有更多次對著奈可流淚的經歷,但是每一次,也都能及時地表現自己“並不傷心”。
在奈可認識雲子以來,從來也未曾見過雲子這樣哭過,雲子哭得這樣傷心,奈可張大了口,想安慰她幾句,但是喉嚨發乾,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他只是怔怔地看著雲子哭,過了好一會,他只覺得自己也想哭,但一個男人在女人面前哭,總不是很體面的事,所以他竭力忍著,聲音乾澀:“雲子,別哭了好不好?每一個人的生活都不如意,哭並不能改善生活的環境,別哭了好不好?”
雲子仍然哭著。
奈可又喃喃地說了很多安慰話,雲子仍在哭。
奈可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