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然。如果單純看曾國藩所說的這三德,皇帝豈有不欣喜之理,又何至於起殺機呢?難道這皇帝不想聽阿諛奉承的話?
非也!上面說過,此三德只不過是曾國藩虛晃一槍,為後面他要講的預防流弊張目。接下來,他在每講一聖德的下面,筆鋒一轉,便大談流弊。
與這三聖德相對應的恰恰就是三流弊。如在〃敬慎之美德〃後,筆鋒一轉便成了〃而辨之不早,其流弊為瑣碎,是不可不預防〃;在〃好古之美德〃後,一轉而為〃而辨之不細,其流弊徒尚文飾,亦不可不預防〃;在〃廣大之美德〃後,一轉而成〃然辨之不精,亦恐厭薄恆俗而長驕矜之氣,尤不可以不防〃。
至此,方明白,原來曾國藩所要講的恰恰是美德之反面〃流弊〃,直接指責當今皇帝所存在的三大流弊,這真是膽大包天了。就這一奏摺,唐浩明先生指出曾國藩行文的五個特點:指責過頭、小題大做、借題發揮、越職代言、詞鋒峻利。細察起來,只有最後一點〃詞鋒峻利〃比較中肯。
說他指責過頭是不當的。在三大流弊的帽子下,曾國藩確實列舉了這位登基才15個月的新皇帝在用人行政上的13處失誤,而尤其是廣西用兵不妥的大問題。這難道不是流弊,不值得指責嗎?須知歷來大錯都是小錯鑄成,才做皇帝就出現這麼多問題,此時不指出更待何時?
說他借題發揮也不當。〃好古〃固然可以視為一種美德,但問題是〃好古〃的實質。奏摺中所說新皇帝的〃好古〃一是好讀古書,一是好效仿古人娛樂。這本也無可非議,但問題是皇帝太好古了,便必然耽誤〃時務〃,舍時務而好古,不是〃徒尚文飾〃又是什麼?以至於年紀輕輕,才21歲的小夥子便要出詩文集了,這不是好尚文飾又是什麼?怎麼算得上是借題發揮呢?說得好聽一點是尚文飾,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好浮華,形式主義,自古以來,這樣的皇帝有幾個能把國家治理好呢?
說他小題大做同樣不當。把皇帝的〃驕矜之氣〃說成是皇帝個人心性方面的特徵,固然不錯,但心性方面的問題弄得不好就是大問題,心性好〃廣大〃,就容易滋生好大喜功的毛病,就會養成〃驕矜之氣〃,怎麼說沒有關聯呢?皇帝倘若心性不端不正,又如何引導國家又端且正呢?俗話說,治國無小事,更何況國家的最高領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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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五唱朝陽(4)
說他越職代言仍然不當。清朝有專司諫議皇帝的官員,但主要是針對具體的事務而言。但超出了具體事務之外,涉及到皇帝的流弊之時,任何一個朝廷要員都有權力講話的。皇帝出書既是小事又是大事,一旦形成事實,舉國上下會群起效尤,到那時社會風氣會好到哪裡去呢?這樣的事,皇帝的師傅固然可以管,但大臣就不能管嗎?
應該說,這一折貴就貴在詞鋒峻利上。在有些人看來,似乎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但在曾國藩看來,卻是影響國家政治的大事,不可不說。正是這樣,若不詞鋒峻利,就只能流於隔靴搔癢,不能引起皇帝的重視,徒勞而無功了。
果然,此折一上,不僅皇帝震動,朝廷上下也都震動了。面對年青氣盛、惱怒萬分的皇帝,有個叫祁雋藻的大學士和一個叫季芝昌的左都御史立即上書替曾氏求情。這個祁雋藻後面還會提到。在這裡,他為曾國藩講了不少好話,而後來,又是他在皇帝面前說了一番〃匹夫登高〃的話,害得曾氏到手的湖北巡撫只當了幾天。
此五折,不僅體現一個讀書人所應有的良知和經世濟國之才、犯顏直諫之膽,更重要的是為他贏得了〃忠直敢言〃和〃關心民瘼〃等美名,這幾道奏疏很快就傳遍天下,為曾國藩奠定了海內人望。他的好友劉蓉當時寫詩讚美道:
曾公當世一鳳凰,五疏直上唱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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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節:英雄慧眼(1)
英雄慧眼
三國時期的曹操會用人,世有公認。然則曹操只會用人,深諳用人之道,卻不會識人。換句話說,曹操只會用一些大家公認有才能的人,他的所謂〃知人善任〃,大都藉助於清議(大家公認的人物)或別人的薦舉。比如在關東義兵起而討伐董卓之時,劉關張三人均隨公孫瓚一起參加了這件大事。曹操也在其間,但看著這三位英雄,曹操卻不識貨。偏偏等到要〃青梅煮酒〃之時,方才稱劉備〃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這樣說,有的人認為正是曹操會識人之處。其實不然,當時劉備己經被皇帝尊為皇叔,世人皆知,加之他與劉備同朝為官,多有交往,方知此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