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北院門外的鐵鎖鎖眼裡澆去,他們見了洛川尋,立即放下手中的工具,彎腰行禮。
李容容手握鐵柵欄,一雙手握得太緊,以至於骨節處處處泛白,眼睛死死地盯著外面,她突然嘶聲力竭地道:「元林,我恨你,我恨你,我要你痛苦一輩子,我要你下地獄!」
洛川尋沒有走近,他只是淡淡的看著這一幕,一直到鎖完全被澆死才離去。
洛川尋剛踏進內院就突然轉入暗處,隔了一會兒果然看見一人悄然進來,似乎乍失目標,不由遊目四顧。
「胡侍讀,你在找我嗎?」
那長髮落拓書生模樣的人正是胡侍讀,他被人揭穿自己悄然尾隨居然也不慌張,反而是轉身施了一禮道:「胡侍讀見過總管大人。」
洛川尋溫和地道:「侍讀大人的住處似離北院甚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這個……」胡侍讀翹起扇柄抵著下巴,像是要好好想一個藉口。
「是來散步嗎?」
「正是!」胡侍讀敲了一下扇柄,他似乎說謊話也說得異常瀟灑道:「那麼總管大人呢?我記得總管大人的住處亦是離此甚遠。」
洛川尋微微一笑,道:「與胡侍讀您一樣啊。」
胡侍讀啞然失笑,道:「難怪我覺得跟大人投契呢,竟然散步也能散一塊兒去。」他說著眼珠一轉,道:「說起來,有一件事洛大人還勿怪,我剛才散啊散,一不當心,竟然瞧見你在欣賞李妃娘娘的封門大典。」
「哦,那果然是不當心。」洛川尋微微一笑。
「正是啊……」胡侍讀連連敲著扇柄,頗為憂心地道:「你知道我是侍讀,就怕我在殿下面前,念念讀讀,竟然把這件事……唉……」他說著又張開了扇子,那墨黑的「千金難求」襯著潔白的扇面,倒也容易辨認。
洛川尋掃了一眼扇子,然後繞著胡侍讀轉了一圈,微笑道:「剛才說侍讀大人不當心,是因為侍讀大人身上有一股梅子花酒的味道,髮絲間夾帶著幾朵櫻花。愛喝梅子酒,家中庭院內又種著扶桑早櫻的,只有江浙出身的胡相國。侍讀子夜才歸,想必是去參加相國的家宴了吧。」
洛川尋淺淺一笑,又道:「侍讀是太子的近臣,應該知道太子極惡家臣結交權貴,我若是胡侍讀,必定會再三提點自己不要不慎把今天外出的事情說出去。」
他說著微微一笑,便轉身離去了。
他平日裡總是一副嚴謹的裝扮,今天卻是寬袍長髮,在月光下,風一吹,捲起他的長髮,衣袂亦隨風而動,步履不快不慢似便要乘風而去。
他一走,從院子外面的雜樹叢中跳出來一個衣衫不整的人,正是十九王爺元英。
他對著瞠目結舌的胡侍讀道:「我這下才算知道為什麼尋會是二哥哥的萬年青了。嘖嘖,尋這般厲害,收拾起人來,眉不動手不顫的,胡侍讀你以後可要小心了呢!」元英幸災樂禍地道。
胡侍讀一聽,像是覺得悶熱無比,拼命地扇扇子,只見「千金難求」上下翻飛,他一瞥眼,又覺得更心悶,又只好將扇子收了起來,提起扇柄敲了一下元英的腦袋道:「說來說去,都是你色心惹的禍,什麼不好玩,非要來太子府打野戰。」
元英一挺脖子,道:「你剛才還不是大聲贊好,你還想到太子書房旁的萬壽亭下做呢。」
亂紫奪朱 48
次日清晨,元林依舊在廊下逗著鳥,如今這鳥已經不是先前的鳳頭八哥,確切地說應該是一隻鷹,一隻兇猛霸道的海東青。元林道:「胡侍讀,你覺得洛總管不穿青色的侍衛服,是不是更好看些。」
胡侍讀彎了下腰,想起昨天早上的洛川尋,不由一笑,一雙大眼就此笑成了豆芽,道:「確實,即便是昨天的綠色,也比平時亮了許多。」
元林深吸了一口氣,道:「阿尋是一個美人,但再好的花朵若無綠葉配,姿色也是要遜色不少,依你猜,他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最漂亮。」
「叫臣看,洛總管的面板白,額頭高,鼻子挺,原本這樣五官分明的人穿正紅色的衣服最漂亮了,不過殿下平日裡愛著紅色的袍子,所以黃色,又或者是紫色也是上上選。」
「哦,何以見得?」
胡侍讀笑道:「這牡丹花裡不是有姚黃魏紫一說,洛總管若是朵花,必定是朵牡丹花,豔冠群芳。」
元林哈哈大笑,轉身上下看著胡侍讀,道:「胡侍讀學問見長了嘛。」
胡侍讀見元林高興,便接著問道:「太子殿下這麼問臣,是不是想給洛總管賀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