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景昭坐在上首,道:“巴大人現在可以說了。”
巴單郗忙起身一揖到底,顫聲道:“下官八日前在綺州府載上稅銀賀禮,啟程趕往京城……誰知、誰知在途中屢遭刺殺,護衛幾被殺盡……”景昭緩道:“每次都是何種情景?”“就如今日一般,刺客出手狠辣,暗器上……還有毒!”景昭皺起眉心。
“初次遭刺是在何地?上次呢?”潘濯放了茶盞問道。
“呃……剛出綺州地界不久,到了第一個驛館。上次,上次是在快進洛京城的時候……”潘濯半真半假道:“巴大人,你這位仇家從綺州追殺你到洛京,當真是鍥而不捨。您在綺州任職,可有得罪當地的什麼部族百姓、富商豪俠?”巴單郗張嘴思索,打不出話來。
景昭又道:“稅銀、賀禮都安頓在何處?”“回稟王爺,稅銀數目之前已派人去戶部報過帳,銀兩我已運來王府,被門房處收好了……賀禮,賀禮也安置在客棧裡了……”“……客棧?”兩人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巴單郗呵呵一笑,俯首道:“今年送給陛下的中秋賀禮非比尋常!乃是兩位綺州曼陀族舞姬——舞姿曼妙,中原難見啊!不如我先帶來給王爺獻上一曲……”
景昭冷了臉色聲道:“不必了。王府內安全些,這些天巴大人暫且住下便是。巴知州連日奔波,先去歇了吧。”又吩咐下人領巴大人去廂房。
巴單郗點頭哈腰地去了,常予溪通報一聲跨進門來。一個抱拳,站定道:“稟殿下,方才已將暗器請鐵師傅看過了,不像是中原的款型,倒是西南一帶常見。刃上淬了毒,好在王府中備有此種解藥。”又跪下道:“屬下辦事不利,雖是困住了刺客,卻讓他趁亂自盡了。”
景昭垂目道:“不怪你。事有蹊蹺,還須從長計議。先下去吧。”常予溪起身行禮,箭步離開。
燈火閃了一閃,門外樹枝簌簌地響。景昭起身走道潘濯身旁,柔聲道:“今晚你也不必回去。夜路多險,謹防有變。”
潘濯抬頭一笑,眼中光影閃爍,“好,我這便去歇著了。哎,方才嚇出我一身冷汗。”起了身又道:“你更須小心些,今日這支暗器方向來得蹊蹺。明日出門讓小常多帶幾種解藥。”說罷向後院廂房走去。
景昭看著他轉過迴廊,便仰頭看簷外的夜空,不禁露出一個笑來。
無論多麼幽暗沉重的夜,總能找到那麼一絲光亮,或近或遠地伴著你在黑暗中繼續邁步前行。
本以為刺殺一事後會繼續異變迭出,不料自從巴單郗在靖王府裡住下,事情便消停了。或許是刺客懾於王府守衛森嚴,又或者所謂刺客便只是當日自盡的那個。只是這些推測只能算作僥倖情況,守衛卻是絲毫不能鬆懈的。
近兩日天氣陡變,整天都是陰慘慘的,抬頭就見天上重雲壓著,秋雨都水洇洇地裹在裡頭,就是下不下來。
時近正午,天色仍不怎麼明朗。
潘濯在書房裡與景昭對桌坐著,此時將書本合好,紙張一一夾進去,起身到了走到對面。桌上一對影青瓷盞,提起茶壺給景昭的那隻續了水,道:“歇會兒?”
景昭抬頭看他,將茶接過去,又伸手去夠對桌潘濯的那隻。“哎,不用了。我立時便走了。”“怎麼?”
潘濯咧嘴一笑:“我爹昨天交代的,說是這些天沒回去過了,要我晌午早些回家呢。”景昭嘆一口氣,挽留道:“橫豎快要用午膳,不如吃了再走罷。”
潘濯果然推脫掉了,說著便告別出了門,跨出院門的時候,忽又轉身道:“今晚若有空,我便捎信與你,許久不曾到玉人樓吃過了。”景昭笑著點頭說“好”,又加一句:“夜裡出來披件斗篷,坐馬車去吧。”
潘濯剛走不過一刻,烏雲裡便炸出一道紫藍的閃來,積壓了許多天的雨水也開始嘩嘩地往下淋。這樣的天氣裡潘濯的信自然沒有來。
瓢潑似的雨居然下了一整夜。
秋陰
第二日雨便小了些,倒是真正有了些秋雨纏綿的模樣,淅淅瀝瀝牽扯不斷。一夜間,夏去秋來,寒氣逼人。
時近隅中,白琚到景昭處請示些批文,臨走時突然轉身問道:“殿下,昨日潘濯可有病恙。”景昭愣了一下,皺眉道:“怎麼了。”白琚道:“也無大事。只是今日他未到,也未告假。大約是身體不適罷。”
“是麼,我正要回王府處理些事情,順道去看看他便是。戶部現下可有閒置車輛?”這天氣裡轎子要走到幾時。
白琚猶豫道:“殿下恕罪,卑職府中的馬車恰好在,只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