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一句話。我們張開嘴,掀動嘴唇,但是發不出能使人聽得清的聲音。即使湊著耳朵喊也聽不清。
叔叔走近我,說了幾個字。他好象是說,“我們完了”,但是我不大肯定。
我寫字告訴他:“我們把帆拿掉,”叔父表示同意。
忽然在木筏附近出現了一個火紅的球,同時桅杆和帆被捲到很高的地方,看起來就好象古代奇待的鳥——翼龍一樣。
我們給嚇得癱瘓了;這個半藍半白、直徑大約有十英寸的火球,以極快的速度在暴風雨的衝擊下滾動著。它到處飄蕩,落在木筏的一塊木板上,在糧食口袋上跳動著,又輕輕地跳下,然後再彈起來碰著彈藥筒。可怕!它要爆炸了!不,這明亮的東西離去了——在漢恩斯的身邊飛翔,漢恩斯只是注視著它——然後又到叔父和我的身邊徘徊。它在我的腳旁轉動,我想走開,可是不可能。氮氣的味道充滿在大氣裡,使我們的肺部感到窒息。
我為什麼不能拔腳後退呢?啊,我明白了,這個帶電的球已經吸住了所有的鐵器;儀器、工具和槍都搖撼著並且發出鐺鎯鐺鎯的聲音,我鞋底的釘子牢牢地吸住了綁在木頭上的鐵板。
最後,正當這隻火球要來抓我的腳時,我用力把腳移開了——啊,多強的光啊!這個球已經忽然變成無數道噴向天空的火光!現在一切都完了。我看到叔父四肢攤開地躺在木筏上,漢恩斯仍然掌著舵,可是由於他渾身都是電,一直在吐火。
我們在往哪兒去?我們在往哪兒去?
……
8月25日 星期二 我頭暈了好久,剛剛恢復過來暴風雨繼續著——閃閃的光亮好象一條一條的蛇。
我們還在海上嗎?是的,我們以一種無法計算的速度前進著。我們已經過了英國、英吉利海峽、法國,也許已經過了整個歐洲!……
又聽到新的聲音——什麼東西在衝擊著岩石!可是這時候——……
第三十六章 我們到哪兒去?
所謂“我的航海日記”寫到這裡結束,這次木筏雖然失事,我的航海日記卻幸運地仍然保留下來。現在我重新開始我原來的敘述。
我們觸礁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只覺得我已經掉到海里去了,而我之所以沒有死,我的身體沒有粉碎在尖削的岩石上,全虧漢恩斯的有力的胳臂把我從深淵中救了出來。
勇敢的冰島人把我帶到熱而多沙的沙灘上,我躺在叔父旁邊,而叔父又跑回去看看他能從這次失事的木筏裡面救出些什麼。我講不出話來,極度的緊張和疲倦使我全身都癱瘓了,我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雨繼續下著;但是它也預告著暴風雨將要結束。我們在岩石下面躲雨,漢恩斯準備了一些食物,這些食物我都不能碰;三天三夜沒有閤眼,把我累壞了,我們都精疲力竭地睡著了。
第二天天氣晴朗。天和海好象有默契似地都平靜下來了。暴風雨的痕跡已經全部消滅了;我被叔父歡樂的聲音喚醒:“喂,我的孩子,你有沒有睡好?”
我覺得我們好象是在家裡似的:我安靜地從樓上下來吃早飯,我和可憐的格勞班的婚禮就要在當天舉行。
唉!暴風雨為什麼不把我們的船吹到東面,把我們帶到德國,帶到親愛的漢堡,帶到我最親愛的人住著的那條街底下呢?如果這樣,那麼我們只相隔一百二十英里地了。不過這是一垛一百二十英里厚的從地面到地底的花崗岩壁要越過它,事實上得走三十多英里路!(三千?)
在我回答叔父的話以前,這一連串痛苦的思結很快地在我腦中掠過。
“啊!你不願意回答我你睡得好不好嗎?”叔父又說。
“好極了,”我回答說,“我還有點兒不大舒服,不過不要緊的。”
“完全不要緊,只是有點兒累罷了。”
“不過今天你似乎很愉快,叔叔!”
“高興,我的孩子,高興!我們已經到了!”
“我們的遠征結束了?”
“不,不過是這個看來無邊無際的海結束了。現在我們又能夠下降而往地心進發了。”
“叔叔,我能提一個問題嗎?”
“能,阿克賽。”
“好吧,我們回去的路程怎麼樣呢?”
“回去,我們還沒有到達目的地,你已經在想回去了!”
“我只要知道我們怎麼回去。”
“那很簡單。我們到達地心以後,或者找新的路回到地面,或者就從我們來的那條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