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他馬上把我們的貸物搬上木筏,立刻準備出發。天氣很明朗,風從西北吹來。我能怎麼辦呢?我一人不能反對兩個人,漢恩斯看來是絕對聽從主人的,所以我準備上木筏,可是這時候叔父用手把我拉了回來。
“我們要等到明天才能離開,”他說。
我作手勢表示完全服從。
“我不能忽略任何東西,”他說,“因為命運把我驅逐到這塊海岸上來,如果我沒有對它勘探一番,我不願離開。”
這句話只要被解釋為如果我們回到了北面的海岸,那也不是我們剛才出發的地方,那麼它的意思就可以理解了。我們認為格勞班港一定在比較西面的地方。所以徹底地檢查一下我們這塊新的環境,倒是個聰明的想法。
“我們就勘探一番吧?”我說。
波浪和山腳間的距離很闊;任何人都得花半小時才能到達山腳。我們的鞋底踏碎了無數個各種式樣各種大小的貝殼——史前動物的遺蹟。我也看到有時是五十英尺闊的巨大貝殼,這種貝殼都是古代某些野獸的,現在的鱉魚不過是這些野獸的小小的縮影而已。此外,地面上的石頭都是圓形的,層層排排地鋪陳著;因此我斷定海曾經淹蓋過它現在不能達到的這塊地方。
為了說明地面下一百二十英里的這個海洋的成因,我設想從前一定有過一條罅隙,海水就從這條罅隙流下來,後來這個罅隙又被填塞了,否則這個大洞裡面一定全部都充滿著海水。或者是這些水遇到地下的熱,因而已經大大蒸發;這就造成了我們頭上的雲和我們嘗受過的帶電的暴風雨。
當我把我們親眼見到的這個現象的理論發展了一步,我感到滿意;自然儘管有多麼玄妙,根據物理定律總是能得出一種解釋的。
我們就在這塊沖積成的沉渣土地上行走著,教授細心地觀察每一條石縫。每發現一個裂口,他就要鄭重其事地測量一下它的深度。
我們沿著海岸走了大約一英里,岩石的外貌忽然變了。它們好象曾經被下面險峻地隆起的地層替代過,許多地方都有斷層的痕跡。
我們困難地在夾雜著火石、石英、沖積物的花崗漂礫上前進,忽然見到一塊滿是骨頭的田地,或者應該說是平原它令人感到似乎是塊寬大的墓地,裡面有二千年來人類的遺體,而且一直伸展到地平面,才消失在雲霧之中。在這塊也許有三英里見方的土地上寫著一篇古代動物史。
我們被極大的好奇心引向前方。我們的腳噼啪噼啪地踏在史前巨獸的遺體上——我們的博物院正熱烈地爭奪著的稀少而有趣的遺物。要把那個巨大的洞穴裡的骨胳拼成整體,一定需要許多個屈費爾。
我驚呆了。叔父向著彷彿是天空的圓頂,舉起了他挺挺長的路臂。他咧開了嘴,眼睛在眼鏡後面炯炯發光,他的頭上下左右擺動著——他的全部表情都顯出極度的驚奇。他面對著一批無價之寶,包括無防獸、奇特獸、乳齒象、原猿、翼手龍,這些寶貝全部堆在那裡,任他欣賞。試想一位熱情的書呆子忽然跑進了被奧馬燒燬但假定又被我們奇蹟般地從灰燼裡恢復起來的著名的亞歷山大圖書館的當兒,你就可以想象到我這位教授叔父的情景了。
當他走過火山上的灰土,找到一個裸露的頭顱時,他用顫抖的語調喊道:“阿克賽!阿克賽!—個人頭!”
“叔叔,一個人頭?”我回答道。我的驚奇並不亞於他。
“是的,我的孩子。哦,密恩—愛德華先生!哦,德·加脫爾弗奇先生,你為什麼不和我一同在這兒!”
第三十八章 叔父的講演要解釋某些著名科學家的這個祈求的重大意義,我們一定要回憶到古生物學中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這件事曾經在我們動身以前不久發生過。
1863年3月28日,在布契爾和保賽斯指揮下的幾個工人,曾經在法國阿伯費葉地下四十英尺的石坑裡,掘出一塊人類的顎骨。這就是被帶到日光下的第一塊化石。在這附近還有石斧和削成薄片的火石。
這次發現不但轟動了法國,而且大大轟動了英國和德國。法蘭西學院的許多學者,包括密恩—愛德華和德·加脫爾弗奇,都很注意這件串,他們指出了這副顎骨的無可辯駁的真實性,成了這件“顎骨案件”——根據英國人的說法——的最熱心的辯護人。
英國有許多地質學家都相信這次發現,象福爾考納、布斯克、卡本脫等。德國也有不少,我的叔父黎登布洛克就是其中最熱心的一個。
所以這位第四紀人的化石的真實性看來是無可懷疑、十分肯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