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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繆長風笑道:“禪機何在?恕我魯鈍,還是未解。”

雲紫蘿道:“那局殘棋之所以能夠‘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是全靠了一著脫骨打法,方能起死回生,圍棋如此,我想人生有時也是這樣。”

繆長風道:“不錯,佛家也有脫胎換骨的說法。一個人倘若能夠脫胎換骨,往往也可以到達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界的。紫蘿,怪不得你當時若有所思,原來是在參詳禪理。”

雲紫蘿道:“那局殘棋的深蘊禪機,恐怕還不僅此。”

繆長風道:“對了,我正想問你一件事情。”

雲紫蘿道:“什麼事情?”

繆長風道:“妙玉是什麼人?你乾爹說她為了這局殘棋,曾經走火入魔。”

雲紫蘿笑道:“這是一個在太虛幻境的人,根本就未曾來過人世。不過,你也可以當作是真有其人。”

繆長風苦笑道:“你打佛偈,我可不懂。”

雲紫蘿道:“找說的不是佛偈,《石頭記》這部書你看過沒有?”

繆長風說道:“可是乾隆年間北京才子曹雪芹寫的一本小說,別名又叫做《紅陵夢》的。”

雲紫蘿道:“不錯。”

繆長風說道:“這本小說我是聞名已久,可惜始終找不到抄本。”(按:曹雪芹生於雍正元年,即公元一七二三年,卒於乾隆二十七年除夕,即公元一七六四年,死的時候,紅樓夢尚未寫完。其後高鶚續作紅樓夢四十回,補成全書。那已是曹雪芹逝世之後二十八年,朗公元一七九一年的事情了。其時去繆長風的時代未遠,是以紅樓夢還只有手抄本。不過在士大夫階層中已是相當普遍的傳閱了。)

雲紫蘿笑道:“妙玉就是紅樓夢中的一個人物,她是一個頗有才華而自命清高的尼姑,妙玉為了解不通十王走馬這個殘局而致走火入魔,乃是紅樓夢中的一段情節。我的乾爹有一部珍藏的手抄本,曾經給我看過。”

繆長風道:“你把紅樓夢的故事,說給我聽,好嗎?”

雲紫蘿笑道:“那恐怕要說三天三夜。”

繆長風道:“先說妙玉的故事。”

聽完有關妙玉的故事之後,繆長風笑道:“如此說來,這位比丘尼在曹雪芹的筆下雖然好似超然物外,其實心中卻是甚多塵垢,只能說是個‘偽君子’呢。”

雲紫蘿道:“不錯。曹雪芹是用皮裡陽秋的筆法寫她的。我還記得有人在那手抄本批了兩句,說妙玉是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呢。”

繆長風笑道:“這就怪不得她會走火入魔了。依我看來,倒不是為了解不通一局殘棋之故。”

雲紫蘿默然不語,忽地幽幽嘆了口氣。

繆長風道:“有的人人面高潔,內心汙垢;有的人看似墮溷沾泥,其實卻是出於汙泥而不染。紫蘿,你是永遠不會走火入魔的。”

雲紫蘿心頭一震,這是一種感到難以明說的喜悅的震動(因為她還沒有說出來,繆長風已經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了。)

正文 第五十五回 傾吐衷曲

楚王臺上一神仙,眼色相看意已傳。見了又休還似夢,坐來雖近遠如天。隴禽有恨猶能說,江月無情也解圓。更被春風送惆帳,落花飛絮兩翩翩。

——歐陽修

原來她是從妙玉的故事,不自覺的忽地感懷身世,心裡想道:“妙玉是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我卻是獨愛梅花高格調,卻傷飛絮已沾泥。嗯,這是造化弄人,還是我自己作的孽呢?”要知由於她和楊牧這段錯誤婚姻,心中總是難免有點自卑之感。

繆長風幾句話給她解開心中的疙瘩,她感到了好朋友“相知以心”的喜悅,抬起頭來,只見滿眼都是陽光。時序雖是初冬,在她眼前卻是春天了,她微微一笑,說道:“你的話不錯。但出於汙泥而不染這七個字,我可是愧不敢當了,嗯,繆大哥,有一件事情,我始終沒有和你說過。”

繆長風道:“什麼事情?”

雲紫蘿道:“我和元超的事情。楊華這孩子,他,他——”

她本來是把自己最隱秘的私事告訴繆長風的,但要說到楊華不是楊牧的骨肉之時,饒是她和繆長風的感情早已超乎世俗的朋友之上,也總還是有點感到尷尬,訥訥不能出之於口。

繆長風打斷她的話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暗圓缺。人生總不免有點缺陷,過去的事,那也不用太多去想它了。人之相知,貴在知心。我和你是這樣,你和元超,更應該是這樣。你們的事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