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的繁忙方才過去,緊接著公府內便又迎來了新一輪忙碌。壽宴不同於年節,除卻一些親戚官友的登臨, 更有無數遠道主和的賓客陸續登門。老夫人原想從簡, 奈何身份尊貴,又時逢整壽, 便是天家皆要於當日賜下例定,以示天恩, 自然是要隆重操辦。故僅在元夕方過的幾日後, 公府眾人稍緩過些許, 便又立馬將精力全部投注到壽宴的準備中去。
好在年節方過,公府上下的燈綵還未撤出,僅花時間再多裝扮了些許, 又逢春始,春花盛開,遙遠一望,那爛漫紅綢的景色竟比新年十分還要熱鬧上許多。眾人花費了數天的時間, 將國公府內除後院外的六大院的偏閣偏苑上上下下全部整飾,用來招待遠客下榻。又自後院調遣了上百的小廝丫鬟,置在苑中看守隨侍, 以方便客者有事召喚。
那幾日長公主忙得幾乎仿若一個歇不下腳的陀螺,白日自前廳招待每天接踵不斷的拜訪事宜,入了夜又要與各房院管家盤算目前的各款項開支,幾乎一刻落不得閒。此前為籌辦年節, 公中所動用的開支已不是小數目,如今又緊接著籌辦壽宴,能調動的款項已是非常有限。長公主力爭在有限的資金內將此次盛宴辦得盡善盡美,不禁日夜難寐,幾日下來,幾乎忙得疲憊不堪。
除卻前院,後院亦是不得落閒,僅是府中已至賓客的日常起居安置布從便足以教人應接不暇,有時遇見多般考究的賓客,招待起來更是令人焦頭爛額。如此過了幾日,眼見著長公主的氣色愈加頹敗,老夫人有些坐不住了,派人慾請二房夫人出面協助。奈何二夫人直言患了舊疾無法臨面,便是二房嫡女二小姐沈吟嬌皆為避辛苦退避三舍,惹得老夫人頗有些不快,卻捺著賓客滿盈,氣悶些許也便過去了。
見到狀況微滯,沈長歌與沈長昱主動請纓,出面款待接客。而今正處寒末,太學休沐,尚還未曾開學復課,如此一來,平日自然有的是時間。老夫人見狀自然應允,便令歌、昱二人出面臨客,長公主安心在後院籌算撥款。
於是自那一天起,臨霜便伴著沈長歌款客,自其身後協理輔助,儘量令他不必太過疲乏。幾天過去,沈長歌尚未怎般,反令臨霜忙繞得有些暈頭轉向。沈長歌見狀,憂心她太過操勞,不顧她的不願,直將她攆去後廳去隨侍。
隨侍無疑是目前最輕鬆的活計。
幾日下來,臨霜早已發現了。隨侍用的婢女不必迎客,不必忙絡,只消遠遠地站著,只待賓客有所需要時,得到召喚再依求供應便可。不知是不是沈長歌刻意安排,這一天在正廳隨侍的丫頭正是阿圓,見了她,遠遠便揚袖呼喚。
“臨霜!”
臨霜驚喜,連忙走過去,同她聚在一起。
眼下還沒到忙時,兩個人圍在一處,自然也沒什麼事情可做,聊聊笑笑的,說著最近幾天所聽所見的奇聞趣事,也不算太過無聊。未過一會兒,便見沈長歌招待著一位夫人走入後廳,禮貌寒暄,舉止自若。
那夫人的身後還帶著一位豆蔻少女,貌美秀麗,雖行至端秀,一雙眼卻一直灼灼盯著沈長歌,目光晶亮,臉頰緋紅。沈長歌卻似乎視若未見,靜靜將二人先安置在了後廳,而後含歉告辭,轉身朝門外走去。
阿圓隔遠一直望著,看了半天,忍不住努了努嘴,嗤道:“呵!還是大家閨秀呢!結果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不知避諱!毫無廉恥!”
臨霜也看見了,卻未覺得什麼,只是無奈笑著搖搖頭。這幾日她在暗側輔助沈長歌,早見了許多前來祝壽的夫人貴婦,也不乏攜帶著閨中家眷,見慣了那些女子對他的傾慕與側目,更何況還有此前在太學所見的狀況,更是見怪不怪。
眼見她沒有反應,阿圓偏頭看了她一眼,心中好奇的小火苗又猝地竄起,往她身邊湊了湊,眼巴巴問道:“誒,臨霜,你和三少爺,究竟怎麼樣了?”
臨霜聞言愣了,詫異瞟了她一眼,“什麼怎麼樣。”
阿圓的臉上賊兮兮的,“你和三少爺,你們兩個之間就沒有……”
“沒有!”冷漠打斷她的話,臨霜睨了她一下,伸手往她額頭上一戳,“我說你這腦袋裡成天都在想些什麼呢!”
阿圓“哎呦”了一聲,揉了揉額,不甘心地再次湊上前,“臨霜,我可和你說啊,你可一定要把握好機會啊!我可聽說,三少爺在京州貴女圈可受歡迎了!你再不好好把握機會,可就活生生把這麼好的一個夫君給溜了……誒!”
她說得正歡,未發現背後已悄悄溜來了一隻手,對著她便是使勁一捏,阿圓猝不及防地呼了一聲,立道:“你幹嘛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