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愣愕地回過頭去。不知何時,一個身影已經立在幾人身後,正是方從太學下學而歸的沈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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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霜回到屋內關上門,一把伏在床榻上,一直強忍著的淚水終於隱忍不住奪眶而出。她心裡又悲又氣,那些氣憤怨懟如一團戾氣蘊在胸口,卻怎般都找不出一個發洩的出口。
她伏在床上哭了一會兒,感覺到自己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直起身抹乾了眼淚。她默默發了一會兒呆,心中似忽然想到了什麼,彎下身從床下脫出一個木盒,開啟來。
將盒中的東西一股腦地全部倒在床上,臨霜拾起其中的那些銀錢,一一歸類查點,等將所有的銀錢全部查數清楚,她咬咬牙,忽然又卸下了身上所有的簪鐲等物,堆在一起仔細估算了算。
不夠……
還是不夠……
心中劃過一絲絕望與黯淡,她咬唇定了半天,目光逐漸落在了一旁的一個藍色錦盒上。
遲疑地拿起錦盒,她慢慢開啟來,長久沉默。
一隻手忽地從她身後伸出來,將錦盒奪走。
臨霜一怔,訝然地轉過身去,便見沈長歌垂眸看著錦盒中的那顆紫珠,倏地將錦盒一闔,重新塞回在她的手上。
“少爺……”臨霜訝了訝,目光掠過他的臂膀,望向不知何時敞開的房門上,神情有些木訥,“你什麼時候……”
“你想賣掉它?”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指了指她手中的錦盒,淡然的話音聽不出情緒。
臨霜心中驀然一跳,握著錦盒的手微緊,沒有說出話。
“你的哥嫂與你說了什麼?”他嘆了口氣,道:“向你要了錢?還是其他什麼?”
她瞬間怔住,訝然抬起頭,“你怎麼——”話剛一出口便又止住了,猜測到大抵是翠雲她們將事情告訴了他。
輕遲疑了片晌,臨霜低了低眸,“少爺,對不起……”她的音線有著些許哽澀,“我知道,我不該擅賣家主的賜物……可是……我……”
她是真的覺得沒有辦法了。
陸大嫂一向愛財如命,也是因為如此,當初她才會選擇以那樣的方式賣掉她。而今她既敢與她下了這樣的話,那麼想來,她定是有著把握能保證她不得不屈服。而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便是給她比那家人所給的更多的錢,僅有這樣,陸大嫂或許才會放棄嫁掉她。
可是一共整整一百二十兩銀子,恐怕是她這一輩子,都無法觸及得到的。
而她渾身上下,唯一最值錢的東西,便唯有這一枚紫珠。
臨霜的頭深埋著。
靜靜看著她,沈長歌上前兩步,“告訴我,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我……”
她試著張了張口,話到嘴邊卻似乎怎般也無法說出口。
肩膀處微微一沉,沈長歌的雙手輕壓在她的肩膀上,和聲說:“實話告訴我,任何事,在我面前,你都不必顧忌什麼。”
他的話音淡靜而溫冽,讓她恍惚間感到了些許的平靜,默了一默,終於還是將事情前後原封不動地敘述了一遍。
認真聽過了事情經過,沈長歌微默了默,忽道:“你不許賣掉它。”
臨霜一怔,瞬時抬起頭,“可是……”
“這件事,你不必擔憂什麼。”他向她微露了一抹笑,道:“你別忘了,你還有我。”
臨霜赫地訝住了,恍惚間似乎明白了他想要做什麼,立道:“少爺,你不可以給他們錢!你……”
“為什麼不行?”他只是含著笑,頭微微一低與她的額頭相互碰觸在一起,靜看著她的瞳眸。
臨霜的話語忽地便塞住了,凝怔了許久許久,弱弱開了口,“這是我們的家事,他們……不可以拿你的錢的……”
沈長歌頓了頓。
唇角悄無聲息帶起一絲笑,他忽然扳過臨霜的肩膀,半拉半抱,將她按坐在床榻上,坐在她的身邊,沈長歌輕執起她的手,道:“臨霜。”
臨霜看著他。
“你放心,這些錢,並不是白給他們的。”沈長歌說道:“就當做,是我給他們的聘禮。”
心絃似乎被忽地波動了一下,臨霜震訝地睜大眸。
伸出臂輕擁住她,沈長歌低低道:“我會把這些錢給他們,讓她們簽下死契,這一次過後,他們與你便再沒有任何關係。我有分寸的,如果他們還有下一次,我絕不會姑息。”
心口緩緩淌過溫熱的暖流,臨霜心中大動,鼻尖有著些許淚意,她吸吸鼻子,仍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