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目緊緊跟在後面追著,心中正莫名其妙,眼前的灌木已經被裴湛抽劍砍開,揮舞的劍刃甚至險些刺中他的臉頰。那暗哨大驚而起正待說話,早被裴湛一把揪住拉向那頭目。那頭目正待說話,裴湛劈頭罵道:“混蛋,你們這算什麼狗屁暗哨,老子離得老遠都看到了。憑你們這幫窩囊廢,不壞了我們的大事才怪。”說著把那暗哨往地下一慣,又向其他幾處暗哨走去。
裴湛每到一處便用皮鞭衝著藏身處胡亂抽打,打的枝葉紛飛。那些暗哨遠遠都看到先前一幕,見那頭目都恭恭敬敬的跟著,裴湛又識破自己行藏,不明就裡之下都老老實實的站起身來。裴湛還卻不罷休,讓他們排成一串跟在自己身後,一邊數落他們一邊嘲笑那頭目手下潛藏本領如此之差。裴湛這番做作,反倒真讓那頭目堅信自己身邊這位的確是惹不起的大人物,臉上顏色越發恭謹。裴湛見那頭目長相不俗,心想如果能在這人身上做些文章卻是美事一樁,數落一會便溫言詢問他的姓名。
那頭目見他忽然面色和緩,不明就裡之下竟是不知如何回答。偷眼望了裴湛一眼,慌忙低下頭小聲的嘟囔了幾個字。裴湛心道:“難怪外人說秦國等級森嚴,法令嚴苛,對外兇猛卻對內怯懦。這頭目雖然是身經百戰的良才,可是明顯對上級畏懼太甚。”見他如此怯懦,裴湛也失去了拉攏的興趣。
繞過幾個土丘,裴湛來到正門,卻見幾百伏兵手持勁弩藏在土堆樹後。弩箭箭頭似乎都在稀泥中蘸過有一層薄薄的土灰,雖然太陽將要升起,卻灰撲撲的不見一點閃光。看到此景,裴湛眼皮一陣狂跳,如果等下張子信帶兵衝出結局幾乎不想可知。如果那時候自己又從壕溝中傻乎乎的跳出來,只怕立刻會被射成刺蝟。裴湛心道,今天可算是數次死裡逃生了。
那些伏兵都穿著和夜王府眾人相同的服色,顯然是昨夜偷襲未成的敵兵,聽見這邊動靜都轉頭望來。這些埋伏者顯然都是訓練有素,轉頭的同時手中的機弩也順勢對準來人。眾人見裴湛和那頭目走來,身後竟跟著一串暗哨暗哨都奇怪的對望一眼,幾個貌似有職務的小聲議論幾句便不再說話。
雖然知道在數百張硬弩之下說謊很需要勇氣,裴湛還是壯著膽子向那小頭目低喝道:“把你的百夫長都叫出來,我有話要講。”那頭目對著眾人比劃幾個手勢立刻就有數人從各自的位置起來,急趨到二人面前。裴湛道:“昨夜本大人潛入敵營查探,無意中聽說他們召集的援軍正在往宜陽方向前進。他們將固守此地等待援軍。眼下埋伏已經毫無意義,天亮之後反倒會打草驚蛇。現在我命令你們立刻向宜陽進發,我稍後會引大軍為後援。你們可以在那裡扮作賊黨將那些援軍誘入陷阱。”諸人聽到這個命令均面面相覷,臉上表情極為古怪。
裴湛正壓抑著心中的忐忑不安,忽然見眾人把目光投向自己身後。裴湛猛一轉身,只見遠遠跑來兩個人影。裴湛額頭立刻滲出幾滴冷汗,是營後那兩個弓手。如果等會他們說出他們埋伏時只見到有人出來,沒見到有人潛入,那自己就立刻要被萬箭穿心了。就在裴湛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那頭目臉上忽然顯出不悅之色,遠遠地衝二人比幾個手勢,那兩人停在原地猶豫半響又迅速走開了。那頭目向百夫長中一個虯髯大漢罵道:“蠢材,又是你的人,今天給我現得眼還不夠嗎?這次集合他們至少遲了一炷香的時間。”那大漢看看跟著裴湛的暗哨大約明白了些什麼,尷尬的直搓手。
裴湛心中暗笑原來如此,想必這些埋伏的暗哨都是那虯髯大漢的手下,兩個後營弓手集合遲到,那頭目為了避免等會被自己嘲笑難堪所以將他們遠遠的遣走了。沒想到剛才的舉動會救自己一命,裴湛心頭雖然樂不可支,但仍裝模作樣的瞪了那頭目一眼。卻見那幾個百夫長正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小聲嘰咕。
眼看時間慢慢消耗,等會張子信就要帶兵衝出,裴湛心中又慢慢焦慮起來。過了半晌,他們似乎有了定見,出來個百夫長說道:“大人,雖然如此,行軍司馬的命令我們也不敢違背。不如這樣,等我們埋伏完之後再去不遲。”裴湛這次是直接下命令給張子信的,並無別人知道,而且時間倉促轉眼就到,裴湛雖然冀望能有人識破這圈套,阻止張子信出兵,但似乎也求之不得。
裴湛臉上陰晴不定,忽然猛地拔出自己的青銅佩劍擱在那頭目的肩頭陰沉道:“怎麼著,我還指使不動你們了,你敢藐視我。”這些秦兵素知貴族子弟的驕縱,見他惱羞成怒倒也不敢拂逆,可是行軍司馬的命令又不敢不聽,兩難之下只好低著頭,沉默不語。
那頭目似乎怕了裴湛這不分好歹的性子,商議完也只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