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躬身一禮,起身離去。

羈言坐在矮几邊,思緒紛亂。一時想著她就這樣走了,似乎一點留戀都沒有,不應該是這樣的……一時又想,她的禦寒衣物還在小樓,不知她能否想法子撐過冬日酷寒。

他告訴自己,讓她走是對的。他身邊的江湖,比無數個寒冬更加冷酷危險。她那麼聰明,她帶著靈犀,她定然有謀生的法子……

可是,為什麼要在這種天氣裡讓她走?等到明年春天不好麼……或者,更遲一點,再遲一點……

不,她必須儘快離開。若是先生知曉了她的存在,那時就遲了……然而,這樣不再管她,與置她於危難之中又有何不同……不,不一樣,這樣更好……

“郎君?”雲媼不知何時立在了他面前,如何一時眼錯不見,這一對融洽的年輕人便分崩離析了?

“郎君,小姑娘身子弱,眼見就要下大雪了,這樣的天氣,還是不要讓她孤身在外吧?”

大雪!羈言恨自己為何忽略了這麼明顯的惡劣天氣!

雲媼不打算就此放過這個俊秀郎君,“我老婆子眼拙得很,不過我家老頭子年輕時學過兩天醫,雖不成個氣候,卻還能醫治個頭疼腦熱的。小姑娘她……”

她怎麼了?羈言心思浮動,經雲媼提醒,才悚然而驚——劉蘇她、她的模樣不太對!

他先前以為是花弄影將她照看得不錯,她的精神才分外好,如今想來,分明是中了毒的模樣!

那是——優釋曇。將人一生的生機壓縮至幾年甚或幾個月,人會像曇花一樣綻放,然後迅速凋零。

羈言大怒,她們竟敢給她下這樣險惡的毒!

接著心底一顫,她該怎麼樣啊,她那麼無辜,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他又做了什麼?他竟將她趕走,任由她最後的時光消逝在寒冷的冬日裡……

羈言恨極了自己。雲翁從後廚出來,道是:“郎君莫要想岔了,唯今之計,儘快追回小姑娘是要緊。”

羈言如醍醐灌頂,向雲翁深深一揖:“小子多謝老丈提點!”足尖一點,人已風一般飄出食肆。

雲翁對著雲媼得意洋洋,“我老頭子天縱英才,英明神武!”

雲媼笑罵,“不害臊!你且說說,待他回過神來,你如何解釋連他都未曾發覺的毒被你看了出來?”

雲翁臉色一變,隨即笑道:“那我也是他的恩人,他還能逼迫於我不成?”

雲媼看出他故作鎮定,卻也不願多想,於是安慰道:“當年他剛一進入汶城,想必就對你我身份有所察覺。況且你我都是多年前的人了,如今江湖上哪裡還有我們的聲息?倒也不必太過憂心。”

☆、第22章 喚阿兄

羈言出了東市,只覺四顧茫然。

這汶城本就小,他發呆了大半個時辰,那姑娘腳程也還算迅捷,此時早已走得無影無蹤,哪裡尋得到?只得沿著最近的一條路追問下去。

教他鬆了一口氣的是路上還有行人看見了那個姑娘——素色襖子,櫻桃紅裙子,緋色外衫,鹿皮小靴,極是好認。

從東市拐到城北縣衙,羈言推想她大約是十分迷茫,才會下意識走到縣衙來;經衙役指點,又向南門去了。

問明她的行蹤,他一徑追出,這個月才從城門輪值到縣衙的衙役十分驚訝:“那不是劉郎君麼?怎麼看著……比平日好看許多呢?”

劉羈言出了汶城南門,暮色四合,眼見便有雪粒子紛紛揚揚落了下來。他一顆心緊了又緊,腳下愈發著緊。

此時已是隆冬,萬物蕭殺,遠遠看著前面一點紅色,他急忙趕上去。走到一半卻發現那不是紅衣的姑娘,而是十里長亭的亭柱——這一下失望尤甚,他幾乎無力再走下去,立在當地發起怔來。

直到鵝毛般的雪片拍在他臉上,融化成冰涼的一條水跡滑入衣領,他始回過神來,復又向前行去。

只盼她走的確是這條路啊,否則,這樣的天氣,她要如何自保?

路過長亭,他不忍去看先前被他誤認的那一點紅色。向前行了一程,白雪茫茫,仍是不見那姑娘蹤影。

羈言又折回來,帶著一點自知無望的期冀看向長亭中——從她離開的時間推測,走到這裡應當就是她的極限了。

一瞥之下,如珍寶失而復得。

劉蘇就胡坐在長亭中背風處,紅色衣裙幾與背靠的亭柱融為一體,在暮色中難以辨認。他太心急自責,錯過了在他看來本該很明顯的跡象。

羈言上前。風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