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毛……我們練武時,它們就在一邊撒歡;我們受罰被關黑屋時,僅有它們的陪伴。一年時間,養出的感情豈止‘深厚’二字可以形容?先生不允許我們做朋友,因此,那些小動物便是我們唯一的夥伴啊!”
羈言微微閉眼,當年他們才七歲,與十幾名幼童同時接受那樣的“饋贈”。大家都很高興,盡情選擇自己的愛寵,甚至有一個男孩子選了一隻小豹子——他早已記不清那個男孩的臉,卻始終記得獵豹身上斑斕的花紋,清晰一如昨日。
唯有他,因一些奇怪的想法,而選了一隻豚——那一天,先生一如既往的臉色平靜無波。但那個眇了一目的馴獸師,僅剩的獨眼中異彩漣漣。在前面的孩子們選了自己的寵物後,他愈發興奮。
於是羈言握緊了即將伸向白兔的手指,咬著唇,選了一隻豚。
那些孩子越來越少,最後終於只剩下他們四個人,分別承繼了“傾城”四個名號: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數十年來江湖上最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名號。
“一年後,先生命我們親手殺掉它們。”雲破月說得簡短,劉蘇聽她語氣,目光閃動——似乎,那還是她們不可觸碰的傷疤。
花弄影道:“別人活著不清楚,我卻看了出來。你分明,也是喜歡白兔的。可你,偏偏舍白兔而選了一隻豚,一隻、與白兔完全相反的,越長越醜惡的豚。”
她頓了一頓,陳述幼年時濃重的心理陰影,仍令她感到不快,“那日,唯有你殺得毫不費力。”那時,她唯一的夥伴,每次她走到哪裡,它便蹦跳著跟到哪裡的那隻白兔,在她掌中掙扎、抽搐,直至僵冷。
從那以後,她才真正地進入先生的視線,接受最好也是最嚴苛的訓練。
也是在那時候,他們才擁有了現在的名字。那之前,她不過被叫做“女辛”,而眼前這個選了豚的男人,彼時還是“男未”。
殺死寵物之後,先生給僅剩的七名孩子兩本書,命他們閉眼隨意翻開。女辛指到了“花”字,先生道:“花弄影。”這便成了她的名字。其餘人,分別指到了雲、霜、言等字。
十三歲以後開始接任務,接觸外界,她才知道先生隨口給的名字有多輕佻、多不在乎……
羈言不語,花弄影收回思緒,又道:“可你,其實一直都沒有過那一關吧——先生為了訓練我們而設的‘捨棄’關。”
“這個女孩子,怕就是你新養的白兔了罷?”花弄影低語,“或是你親自動手,補上八歲那年逃掉的功課。:或是我們幫你,過了‘捨棄’這一關吧!”
劉蘇憤然:“你才兔子,你全家都兔子!”說到底是因為不平衡,所以便要拿她開刀,這是什麼道理?
☆、第19章 呼救啊
雲破月附和花弄影:“你真是很讓我們嫉妒啊……為著同門情誼,還是舍了罷。”
“若是我說‘不’呢?”羈言含青長劍在手,目光冷冷。
雲破月跟著微微一笑,手指輕動,從袖中抽出靈犀匕抵著劉蘇脖頸大脈:“你聽見了麼?他寧願你死在我們手裡,也不肯親自動手呢。”
劉蘇低頭,“這玩意兒很利的,我肉嫩,你可千萬要小心,手不要抖。萬一一抖,我丟了小命,你可就沒有人質啦。”
雲破月一滯,“我手一抖,這個漂亮的小脖子可就保不住啦”不是自己這個劫持者應該說的話麼……怎麼被她給搶先了?
那邊花弄影手指如蘭花綻放,已源源不斷地發射出暗器來。
劉蘇不敢再說話,凝神看向小院中——以她有限的目力,只能看到花弄影翻飛的身影和含青劍青色的劍光。
她不說話,雲破月卻偏要她說話來擾亂場中人。
花弄影自然不會在意劉蘇說了什麼,可誰知道劉羈言會不會突然因她一句話而失神?
一想到羈言被制住,被迫將含青劍刺進這小姑娘單薄的胸膛——她們會比先生仁慈一些,都不要求他用雙手親自掐死寵物,而會允許他使用武器——鮮紅的血液在面板下停滯、跳動的心臟逐漸死去、鮮花般的嘴唇與面頰趨於蒼白,只要一想她就無比興奮!
靈犀鋒利的刃在雲破月殺氣激發下格外冰涼凌冽,劉蘇脖子上起了細細的顆粒,肌膚自發地微微顫抖。雲破月低聲引誘她:“呼救啊,你呼救,他就會來救你了。”
劉蘇故意冷笑一聲,兀自嘴硬:“你當我傻呀?我若不呼救,他勝了你們,我或者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亂喊亂叫,亂了他心神,我與他都活不成。”
說畢微微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