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沾滿泥汙,她也顧不得了——這個女人是惡鬼!
便是岸邊回了神的賓客,也因她表情動作,齊齊倒吸涼氣。
劉蘇無辜地笑一下,對戴氏柔聲道:“戴氏,你看好了。”
眾目睽睽下,笑得陰森森的女門客將頭骨擺正,又迅速將四肢拼對好,放在原本骨骼所在的位置。王琮覺得,若不是女門客是為了洗清她的冤屈,若不是她是徵西將軍精心教養大的女兒,她也要暈倒在地了。
女門客又將脊骨、肋骨等放好,已可以大致看出兩個人形。最後,她拈起細小的指骨細細檢視,一一放回其原本位置。——是兩具完整的人骨。
“戴氏,你看看,誰是荷華,誰是穀雨?”
戴氏哆嗦著,手指劇烈顫抖,指向偏白且略高的那一具屍骨,“這是荷華。”府中不乏對兩名侍女有印象之人,此時悄悄確認,荷華身量是要較穀雨高一些。
“你確認這是荷華?那另一具,就是穀雨?”劉蘇大聲問。
“是!是,是,是!”戴氏幾乎崩潰,她再也不願意多面對這惡鬼一樣的女人多一刻時間。
劉蘇得意地笑:“殿下,戴氏在說謊!”滿意自己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擲地有聲地說出自己的初步結論,“她認作是荷華的這具屍骨,是男人的!”
戴氏慌了,“不不,我認錯了,另一個,那一個才是荷華。”天啊,她是造了什麼孽,才會栽在這惡鬼的手裡!
“是麼?”女門客笑得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另一具屍骨,少說有四十歲了呢!”
☆、第71章 洗冤錄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看出來他們的身份與年齡?
“你胡說!”你一定是胡說。
“你是惡鬼!”終於將這句話哭喊出口,若不是惡鬼,你怎麼敢用手去觸控那些東西;若不是惡鬼,你怎麼會知道他們的身份與年紀?
任由戴氏哭倒在地,劉蘇環視四周,竟無人敢與她對視。微笑一下,女門客開始解釋自己的理由:“殿下,娘子,諸位郎君娘子,適才戴氏言語無狀,眾位已是親眼所見。而我有絕對的理由,證明她一直在撒謊!”
“哪一位願意靠近一看?”女門客捧起一具顱骨向眾人展示,周衡並幾名大膽的男賓走上前去,“男人與女人的骨相是不同的。男人骨厚重粗壯,而女人的骨骼相對纖細一些。”
“看囟門處,女人顱骨囟門處直而陡,男人的則低平傾斜。”她手中微白的那一具顱骨,從側面看去,額頭處果然較另一具傾斜許多。
“看鼻孔,男人的長而高,女人的圓扁一些。看下頜,男人的下頜轉角處寬大鋒利,女人的則要更圓潤小巧一些。”
眾人依言看去,見果然如此,心下便信服了五六分。
“至於年齡,看牙齒便知,這兩人年紀均在三十五到四十歲之間,絕非正在妙齡的荷華與穀雨。諸位郎君娘子若有疑問,只管喚不同年紀的人來,檢視其牙齒。”
劉蘇放下顱骨,又取過微黃的那一具屍骨骨盆,示意周衡拿起微白那一具的,兩兩相對,面向眾人。
“女人承擔生育之責,故而骨盆寬而扁圓;男人的則窄、高了許多。兩骨前端相交處,女人亦明顯比男人寬上許多。”劉蘇用手比了一下兩副骨盆的恥骨下角,差異極其明顯。
“更何況,我手裡的這具屍骨,是生育過的。”她指出骨盆上生育留下的黃豆大小的瘢痕,“無論荷華還是穀雨,都不曾生育過。”
說到此處,雖未真相大白,但襄王妃謀害懷有身孕的襄王侍婢的罪名,業已洗清。
襄王明白了女門客的做法,她無法證明襄王妃不曾殺人,卻能證明戴氏所說全是胡言。如此,即使戴氏說出了部分真相,也不會有人再信她。
戴氏做垂死掙扎:“即便這二人不是穀雨與荷花,那也是王妃溺死之人!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正是天日昭昭呢!”女門客手搭涼棚,看一眼清朗的天空,明澈的陽光。
到了此時,她竟還有後招麼?戴氏絕望。
劉蘇笑起來:“索性一次說個明白。戴氏,你不是說這二人是溺死麼?我們便看看,他們究竟是怎麼死的!”
賓客中不乏官府中人,有與仵作打過交道的,或親自見過驗屍的,卻也不知這姑娘要怎麼做。蓋因此時“驗屍”這一門學問尚未發展到極致,若是屍體皮肉尚存,仵作還可驗看死因。然面對森然白骨,便是最好的仵作也無處下手。
沒有人知道,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