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甜,我是不會有這樣一天了。”劉蘇並非沒有遺憾。
宋嘉禾難得濃妝一次,桃花眼柔情濃儼,芙蓉面灼灼如盛放桃花,分外美麗。“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手突然被攥緊,劉蘇抬眼看去,便見羈言眼中內疚幾乎要溢位來。她匆忙掩去異色,脆聲道:“阿兄,我是自作自受,你別自責,好麼?”
她自然清楚,如今情形,有一大半是她自己折騰出來的。若是當初少一些折騰,說不定今日眾人豔羨的,便是她同牽著她手的這個男人了。
“是我……對不住你。”她低聲道歉,止住羈言不教他回答自己,“阿越與阿甜大喜的日子,我們兩個豈能這般沒眼色,做出不快活的神色來?”
我們得不到的幸福,他們得到了,便如替我們完成夢想一般。因而我們更是要快活一些,慶幸這世上並非只有令人難過的事情。
這一日,羈言一直黏著劉蘇。起初她很是不慣,到後來,卻隨著他去了。面上雖不顯,他的不快活卻是實實在在地存在於每一個毛孔中。
是她帶來的不快活,他要黏著她,她該多包容才是。更何況,她也享受著他的親暱。
“正氣歌”的青年們瞧見劉家郎君與姑娘,神色各異。他們都清楚,這兩個人當初是何等恩愛。更曉得羈言帶著瀲灩回了西蜀。
現如今的情形,他們卻都看不懂了。
事實上,當局者迷的兩個人,同樣不懂。他們只是享受著,這仿若偷竊而來的片刻歡愉。
☆、第171章 妊娠期
婚禮過後,吳越將大部分精力都投注在訓練水軍上頭。先前將倭人並部分島民丟在舟山島上,任其自生自滅,終究是傷到了“正氣歌”的元氣。
這一次衝突的消弭,全賴劉蘇盜用官家名義,下一次他們卻不會有這樣的好運。加緊練兵的同時,吳越甚至提出要宋嘉禾同劉蘇帶著婦女並幼童上陸上去:“海上太過危險。”
他的眼光停留在劉蘇微微凸起的小腹,“你們留在這裡,太教人懸心。”
但這一提議遭到兩名女子的強烈反對。“去了陸上,我們便要日夜懸心!”宋嘉禾拒絕再次提前離開。
大兄那裡,唯有看阿嫂的了……但願阿嫂能使大兄改了主意。戰爭不是人多就可以贏的,一個不慎,便是烽煙四起、百姓流離的結局。這天下將會是他的,自當由他來守護。
他的女門客似乎曾說過——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比起將大軍交給擔不起重任的人後,在長安城眼睜睜看著戰局糜爛;他更願意親自出徵,即便戰敗,也是男兒本色,不負天下。
大明宮中,含元殿只在大朝會及慶典時開放,天子日常處理政務皆在明光殿。因此當皇后崔氏穿了全套大禮服求見天子時,便被宦官阿蔡帶到了明光殿上。
原本,為了防止出現漢高後呂氏一般的後宮干政,晉太祖趙胤曾下令“後宮之令不得出後宮”,鐫刻在前朝與後宮交界處的宮門旁。但身為皇后,還有著另外的特權——中宮箋表與“朝服勸諫”。
“朝服勸諫”始於前朝文德皇后,皇后可著全套禮服,出後宮,於前朝面見天子並予以勸諫。
十多年夫妻,這還是崔皇后第一次動用朝服勸諫,連上一次官家震怒之下欲要夷淮南刺史三族,皇后也僅是用一份中宮箋表便勸阻了天子,最終淮南刺史判了梟首,三族流放而已。
是以端莊柔美的髮妻緩緩走近,官家頗為興味地看著她:“娘子何事如此莊重?”非正式場合,他通常會叫她的小名“阿蕎”,一旦稱“娘子”,便是要公事公辦了。
崔皇后拜伏在地:“妾賀郎君有賢弟,亦賀天下將得明君!”
官家忍笑,快步走下御座扶起髮妻,“請娘子為朕解惑。”暗示妻子向殿中角落看去,皇后也忍不住撲哧一笑——史官正在那裡奮筆疾書,記錄這足以光耀千秋的一幕,明君賢后,可喜可賀。
官家捏捏皇后的手:“阿蕎,你說罷。”皇后便知道接下來的話是不會記入帝王起居注中,更不會見於實錄和國史的了。
隨官家坐到御案後,崔皇后道:“承鈞,阿鐸想去,便讓他去罷。”他是要成為天子的人了,你不能總當他還是你護在身後的那個弟弟。
“阿鐸是賢王,”官家笑得有些痛,為自己給弟弟留下的這個爛攤子,“阿蕎也是賢后。”他拍拍皇后的手,“放心罷,最終的主帥會是阿鐸。我只是……怕他輕敵冒進,若是帥位來之不易,他做決定前當會思慮更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