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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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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爭論中,官家一方以右相為首,而另一方則是德高望重的左相李侖所代表的文官集團。

夾雜在是否開設互市、如何開設互市、互市利益歸於何人的討論中的,還有對雙方的攻訐。事情的緣起,是右僉都御史朱汝賢一封奏疏直指右相裴斐,這位以剛正不阿、鐵骨錚錚著稱的御史在奏疏中宣稱朝中有人竊居高位、尸位素餐,以佞幸得進,無絲毫功績於社稷,唯知逢迎上意以自保。

此疏一出,為朱汝賢贏得一片不畏權勢的讚譽,又有數位御史、朝臣上疏聲援。而裴斐不得不引咎避嫌在家,暫停一切職務,上疏自辯。

緊接著,另一位御史黃弘指責朝中諸公以黨爭為樂,不顧社稷安危,只曉得看眼前利益。利國利民之事無法推行,前朝黨爭反倒初露端倪,“前朝亡國之鑑不遠,諸公何以自毀長城?”

這封奏疏無疑替裴相解了圍——縱然國朝規矩,被彈劾者須閉門不出,上折自辯。但御史黃弘矛頭對準了幾乎滿朝文官,若是全都卸職自辯,這朝廷便要癱瘓了。是以眾官員都揹負著“自毀長城”的罪名繼續上朝,裴斐自不用再自辯。

在朝廷上吵得紛紛攘攘的同時,會試榜單貼出。按著往年的習慣,名落孫山者黯然回鄉,或是等待下一個三年的機會,或是自覺無望,尋找其他生計。而榜上有名者,或是努力提升自己的才名,或是閉門苦讀,爭取在殿試中不要落到與“如夫人”同列的“同進士”之中。

這一年有所不同的是,雲集京城計程車子遲遲不願離去,便是名落孫山者,也關注著朝廷上的爭論乃至於攻訐,踴躍發表著自己的評論:若是有貴人慧眼識珠,有破格提拔的機會也並非不可能。

東市折桂樓,青衫士子三五成群,無一不是慷慨激昂。腰懸美玉的青年大聲道:“互市之利,百倍於走私!朝廷要養兵、養官,賦稅之重,早已人所共知!若開互市,可減賦稅,何樂不為?”

話音未落,便有人嗤笑道:“方郎君到底是商賈出身,於‘利’,倒是頗有心得。”

君子恥於言利,被人這般嘲諷,方錦臺頓時面紅耳赤,猶自抗辯道:“家父確是商賈不錯。然君子就一事論一事,我支援互市,與家父無關。”本朝商賈不似前朝地位低下,商賈之後也可參加科舉,只是士人骨子裡的清高到底令他們中的大多數瞧不起商賈,除了少數還能冷靜分析之人,大多士子都已對他嗤之以鼻,不再理會。

方錦臺回到座位上,灌下一大杯三勒漿,搖頭嘆道:“君子之道,甚難!”

他不再說話,適才諷刺他的那人卻不肯輕輕放過,大聲道:“諸位,諸位!”待到折桂樓上下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才灑然一笑,“請聽我《互市議》!”

當下朗聲唸誦出一篇長文來,從胡漢之別入手,次說道朵顏族狼子野心,後歷數本朝開國以來朵顏族多次進犯,又特別點出商賈走私之害,最後得出結論:互市便是姑息養奸,養肥了朵顏蠻族的胃口與力量,他們便要南侵!是以互市決不可開!

擲地有聲的結尾頗有文官風骨,不少士子大聲叫好。猛然有淡淡的笑聲在眾人耳邊響起:“你說互市不可開?”

那女子笑道:“郎君雄文佶屈聱牙,恕奴家聽不懂。”一語出口,士子們鬨然大笑。卻又聽那個聲音慢慢道:“朵顏之禍,莫有甚焉,郎君說可是?”

眾士子這才有人意識到,這女子聲音平和,卻令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想來並非尋常人。唯有方錦臺似是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極為有趣,像是既期待著那個聲音將士子駁倒,又為著對方即將駁倒士子而憤怒。

☆、第160章 朱成碧

病了七八日後,劉蘇逐漸發現事情不大對頭起來。

事情的緣起,還是要回溯到在太液池採芙蓉那一日,她在大雨中淋了個溼透,回到明光殿,便被官家拉著去洗澡並換衣裳。

然而官家做事,不可只看表面功夫,他的深意須得慢慢體會。是以次日近午時,女將軍才昏昏然醒了來,披衣起身到外間,怔怔瞧著伏案批閱奏疏的官家,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討伐此人的無賴。

過了兩日,她胃口便不大好。趙翊鈞使御醫來診,先說是淋了雨得了風寒,後又說是苦夏,總之沒有定論。劉蘇吃了兩日藥,便不肯再吃:“風寒不過七八日,總能自己好起來。夏天胃口總是差些,並不礙事。”

然官家與她都很清楚,她的胃口從未因天氣而差過——姽嫿將軍的飯量,從不辜負她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