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腹狐疑地搖了搖頭,對這樣一封來歷不明的信實在無能為力,我又看了看信封裡面,似乎並沒有其他東西了。當我正要把通票裝回信封時,責編MM忽然提醒了我:“看看卡片背面。”
還是她提醒的及時,我立刻將卡片翻過來,只見卡片背面印著一幅圖片。
不對,所有的卡片背面都是空白的,怎麼會有圖片呢?
於是我睜大了眼睛,盯著卡片背面的圖片,瞬間像被靜電打到了似的,整個人都麻木地僵硬住了。
“她是誰?”責編MM迷惑地盯著這幅圖片,“好漂亮啊,眼睛裡有股特別的氣質。”
原來卡片背面印著一個女孩子的臉龐,背景就是白色的卡片,就好像她長在卡片上似的。卡片裡的她有著黑色的長髮,一張眉清目秀的臉,目光飄忽不定地看著遠處。最特別的是她那雙眼睛,既帶著一些神秘和誘人,又含有幾分憂鬱和恐懼,就像聊齋裡的聶小倩,讓人不由得不生幾分憐惜之心。
責編MM不待我回答,繼續分析著說:“感覺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似的,我倒覺得她有些像你《荒村公寓》筆下的小枝。”
天哪,我的責編又一次擊中了我,使我原本冰凍的心狂跳了起來……
沉默了半晌之後,我終於做出了回答:“沒錯,她就是小枝!”
她就是小枝!
又一次面對卡片背面的這張臉,她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是半年前的上海夏天,還是此刻的北京冬夜?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沒錯,就是卡片背面印的這張臉,永遠無法使人忘卻的這張臉,在地鐵車窗玻璃上時隱時現的這張臉。
責編MM也睜大了眼睛,驚訝地問:“天哪,她就是小枝?我一直以為,小枝只是小說中的人物,並不存在於人間。”
“是的,她現在已不在人間了,但她曾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曾經與我面對著面——”
說到這裡我停住了,低頭看著卡片上的女孩,許久都沒有說話。
“可是小枝的照片,怎麼會到書迷通票的背面上去的呢?”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過她的照片,她的形象永遠只留在我的腦子裡,永不磨滅。”
“奇怪,是誰得到了小枝生前的照片?把她印在卡片背面,又在卡片上寫了這些奇怪的符號,還不用貼郵票就寄到了我們出版社。”
此刻,“茶馬古道”的窗外,後海冰面發出微微的反光。
我死死地盯著這張卡片,又翻過來看了看,像某個幽靈的名片似的,就這樣送到了我手中。
終於,我把卡片緩緩放回到信封中,然後揣在衣服口袋裡說:“買單。”
走出“茶馬古道”,我們沿著後海邊一路向前走去。我已無暇欣賞京城冰封后海的景緻,只是不停地摸著胸前的袋袋,裡頭揣著那封“幽靈來信”,而卡片背面那張小枝的照片,應該正對著我的心口吧。
她的名字叫小枝。
歐陽小枝。
這個名字是黑夜裡的冰。
透明而又致命,轉眼就融化於水中。
小枝來自荒村。
根據我小說裡的描述,荒村屬於浙江省K市的西冷鎮,坐落在“大海與墓地之間”,因為面朝一片荒涼的海岸,所以叫做荒村。
在荒村的入口處,有一塊明朝皇帝御賜的貞節牌坊——“貞烈陰陽”,它就像一把大鎖似的關住了荒村,村裡的人極少到外面去,也極少有外人進入過荒村。更可怕的傳說是:凡是擅自闖入荒村的外來者,都會在很短時間內神秘死去。
荒村中一座古老的宅子“進士第”,因為出過一位明朝的進士而得名,“進士第”的歐陽家是荒村最古老的家族,古宅主人歐陽先生有個獨生女兒叫小枝,她是第一個離開家鄉到上海讀大學的荒村人。
非常不幸,在2003年一次地鐵意外事故中,小枝在站臺下香消玉鄖了,不久小枝的父親也因病去世,古老的歐陽家族就此斷絕了香火,“進士第”也成為了神秘的空宅。在無數個黑夜裡,精靈悄然出沒於老宅的某個角落……
2004年4月,我在那一期的《萌芽》雜誌上發表了中篇小說《荒村》,從此我的生活就被各種來訪的讀者們打亂了。夏日的某天,S大學的四個學生突然造訪我家,他們的名字分別是霍強、蘇天平、韓小楓和春雨。他們在看了《萌芽》以後,對荒村產生了濃烈興趣,決定去荒村做一次探險,但我拒絕告訴他們荒村所在的位置。
令人萬萬不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