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欣慰,他們到底是同一類人,他們還在一起,變化的只是空間和時間,不變的樸素的友誼,在戰火的洗禮下,更加真純可貴。
林徽因還會給孩子們讀羅曼·羅蘭的《米開朗琪羅傳》和《貝多芬傳》,用英雄主義的精神養料,補養孩子們,同時也激勵自己,努力和病魔抗爭。
戰爭彷彿永遠不會完,可戰爭到底結束了。1945年,日本無條件投降,抗戰勝利了,美國友人費慰梅來李莊看望了她,不久,她便在梁思成的陪同下,離開李莊,去了重慶。她終於熬了過來,我們可以想象那時的林徽因,坐在船頭,望著那憂鬱的小村落,風吹過來,吹散了那憂鬱,槳打在水中,嘩啦嘩啦,打碎了幾年的鄉愁與寂寞,劃上了曲折的歸路。那長長的日影,藉著人與槳,映在水面上,緩緩向前,彷彿這村莊最後的依戀。
對於這樣一個原本平凡的小村落,日後的林徽因會是以怎樣的心情想起?抱怨、詛咒、還是有點淡淡的哀傷,抑或是苦後微微的甜?一路流亡,一路受傷,抵達李莊,生活給了林徽因一個徹頭徹尾*裸的真相,這真相面目猙獰張牙舞爪,彷彿滔天巨浪,險些要把林徽因的生命之舟葬送,可即便如此,在經歷了這許多風雨,林徽因依舊是熱愛生活,這種熱愛,因為有了一種螺旋式的上升,而格外深沉。看透了人間苦樂,林徽因徹底堅強起來。
重慶……昆明……北平
離開李莊,抵達重慶,回李莊的航道短時期竟中斷了,上天彷彿不再想讓林徽因回到那個枯寂的村落。1946年,在友人的安排下,林徽因飛往昆明養病,時年7月,林徽因一家乘飛機回到了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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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曼:行走的煙(1)
陸小曼吸菸,被鴉片挾持意志,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癮君子,這是定論。
陸小曼緣何與煙結伴?大抵是出於身體不好的緣故。本就生得淡薄,偏又過著長期晝顛夜倒的生活,兩者交結起來,終於毀壞了陸小曼這個交際明星的健康。未及中年,她便“不是這裡痛,就是那裡癢”,有時還會昏迷過去,不省人事。為求一時之舒展,陸飲鴆止渴,和鴉片煙扯上聯絡,雖是自願,但卻也透著無奈。
徐志摩生前對小曼這“沒事抽兩口”的癖好,非常痛恨。1931年3月19日,在寫給小曼的信裡,他說道:“前三年你初沾上‘惡’習的時候,我心裡不知有幾百個早晚,像有蟹在橫爬,不提多麼難受。但因你身體太壞,竟連話都不能說。我又是好面子,要做西式紳士的。所以至多隻是短時間繃長一個臉,一切都憂在心裡。如果不是我身體茁壯,我一定早得神經衰弱。”
的確,留學歸來、崇尚新文化、寫新詩的徐志摩,怎麼會對封建時代遺留下來的大煙槍不厭惡?可愛妻要活命,他只能忍氣吞聲。
其實,徐陸的婚後矛盾,何止這一處?兩人擦出愛情火花之時,真是驚天動地驚世駭俗。一本《愛眉小扎》,濃柔化骨,情調頂到十足。可戀愛是一回事,婚姻又是一回事,戀愛可以憑異性相吸的感覺走下去,可一旦要結為連理,那就不得不考慮多種因素。價值觀世界觀是否相近?人生觀是否匹配?興趣愛好是否有交集?脾氣是否投緣?
徐志摩從劍橋畢業,接受的是標準的英式教育,溫文爾雅,走天真多情Gentleman路線;陸小曼雖然英語法語一流,自小在法式學堂接受過教育,可她與同時代的林徽因凌叔華們比起來,還是“舊”了點。她像是一朵新舊時代對接擠壓出來的奇葩。一方面,她有著舊式大小姐的嬌岑與任性,另一方面,她又兼具了新女性的果敢(當然也有頭腦發熱和任性的成分)……衝破舊有婚姻,努力尋找真愛。陸的思想,大概還是受到過當時社會思潮的影響。
可舊時代的生活方式,終究還是沿著新文化的溪流,緩緩而下,紙醉金迷,不經意間,便嵌印到新生活的方方面面,打造出了一個吸鴉片、做票友、打麻將、跳夜舞、逛商店的陸小曼。
與這樣的嬌貴的名媛生活在一起,徐志摩怎能不糾結?現時代裡,香港明星鍾鎮濤娶了拜金女章小蕙,終至破產。他當年曾放出“娶老婆就是用來寵的”這類豪言,現在也不能不去後悔了吧。鍾章這一對,某種程度上,有點類似徐陸,不同的是,鐘沒有徐的才情和天真,章也沒有陸的晶瑩透亮。
回到上述徐志摩的日記中。所謂“前三年你初沾惡習”,推算起來,陸小曼應該是在1928年左右開始抽菸,那時徐陸已經從北京搬至上海居住。
那究竟是誰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