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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藏察隅縣交界處的梅里雪山。

我在被風吹散的書頁裡尋找一個傳奇。

在西邊的陽光如無數支密箭射向我的時候,我塗了一張精美的卡片送給遠方的朋友:

夕光下——

犛牛不知歸圈——

雪山——

藏族女人帶著孩子從東邊的草地走向犛牛群——

風——

飛走了唯一的樹——

剩下的全是鳥兒和一個純白的影子。

有一天,朋友突然收到我的卡片,當會不由地感嘆一聲:啊!雪……

——原來那就是梅里雪山呵!

於是,我便會心一笑。雖然,當時你看不到我抽象悅目的表情,但我知道在高度緊張的生活節奏裡,你已經學會了審美,你已經多了一點個人情趣,你已經相信所有灰燼的前身都是美麗的翅膀和堅硬如水的期待,你走出了畫地為牢的狹隘,你產生了想念遠方的一種可能。

你學會堅守、調解、消化和沖淡生活的繁瑣。

多元化重疊的未來生活註定會是一個模糊審美的世界,人即使是生活在遠離梅里雪山的都市,照樣可以葆有一點審美遠方的詩意心情。也許只有這樣,我們如同梅里雪山一樣的精神高度才可能,同雪一樣持之以恆的純白……

天下的雪山,天下的雪山之雪,原來都是心靈最好的淨化劑。

依偎雪峰的那一片竹林(1)

誰知多年後,我會在南方的廣州遇上那麼多對西藏產生疑惑的朋友。總之,他們認為那片高原就是蠻荒的代名詞。

我說的還是那句話,不涉足其間怎知西藏的魅力!

現在想來不禁有些後悔,當初我最應該告訴他們的是:那裡還有一片竹林。這是比較具有反作用力的有利證據。可當時根本就想不起高原上還有竹林。不是我記性不好,而是離開那個地方太久了的緣故。

你猜我在廣州怎麼又會想起那片高原上的竹林呢?

首先是因為天氣的熱。40攝氏度的天氣已持續一週多了,電視新聞已發出防暑預警,堵塞在地鐵口的少男少女怒斥空調開得太小,我的心簡直熱得快要爆炸。於是情不自禁地懷念西藏的好。不是我又要說西藏的好話,而是那地方的七月好在很涼爽,一點都不熱,從沒有讓我光著膀子出汗的機會。

寫到這裡,也許你依然不會明白我是怎麼想到那片竹林的。我再提供一個線索吧——走在廣州的長街短道,我看到的竹林都是假的,插在小區四周的竹子是塑膠做的,喝早茶的茶樓屏風上的竹子是印上去的,湘菜館滿牆竹林是畫上去的……這對我的眼球無疑是一個莫大的欺騙。當時我只感到十分鬱悶,這城市的假面傷人太深。

於是閉門不出,躲在朋友的租房裡享受空調,讀自己喜歡的散文。偶爾低頭往書堆裡一看,拾得一本《畢淑敏散文》。我的這個朋友是報社編輯,平時除了關心社會新聞,只會拼命苦讀律師書籍,因為他還有一個當律師的夢想。所以能在他的宿舍裡翻出一本文學類書籍真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看到畢淑敏散文,我十分納悶,又倍感幸運。那麼多女作家,怎麼在這裡只能看到畢淑敏?那麼多寫散文的女作家,怎麼就只看畢淑敏散文?難道那瘦不拉幾的廝也喜歡她?轉念一想,這個問題便得以破解。畢淑敏早年在西藏阿里當兵,而我的這個朋友是從新疆轉業的。新疆——阿里;阿里——新疆,兩者聯絡在一起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儘管後來我沒有問他是否真的喜歡讀畢淑敏的散文,是否真想透過她的散文去回望那遙遠的崑崙山,以及崑崙山下的老營房。不論事實是否如此,我情願相信事實就該如此。雖然後來的後來,我得知那本《畢淑敏散文》只是一個喜歡他的女孩去探望他時忘在那裡的,但這仍是一個挺有意思的情結。

現在,你總算明白那片竹林的來歷了吧——與一個在阿里當過兵的女作家有關。確切地說,是與她筆下的一篇《離太陽最近的樹》有關。從我的閱讀經驗判斷,這樣的標題多半是寫西域的事情。不知咋的,看完內容我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那片竹林。儘管她寫的只是離太陽最近的樹,具體是叫什麼名字的樹我忘了,總之那樣的樹可以解決她們連隊的燃料困難。於是司務長號召連隊官兵上山實施了一場又一場砍伐運動,這樣的後果在當時的畢淑敏眼裡已然成了災難。

讀完這篇散文,我的思緒徹底回到了我們的連隊。當時我的連隊還在漂亮得如同明信片的尼洋河畔,背後是一直延伸到雲霧中的原始森林。那一週的星期五下午,過完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