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般見識。真無奈,通常都是別人不跟他孫元虎一般見識,如今碰到個更令人頭大的。
柴油味,熊熊烈火,烈火燒身。火辣辣,痛!
他再次被痛醒,醒後想起當時還聞到了菜油味。菜油味和柴油味差別巨大,遠沒有柴油味那麼刺鼻。他想起來小水池下的那個二十公升的菜油桶也是自己抱進來的。
渾身一陣哆嗦,他忽然醒悟,是自己將廚房大火的所有燃料抱進廚房,沒有他,就沒有大火,就不會有如今必然被燒焦的廚房,令人心痛。他再次痛得昏睡過去。迷夢中,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他床前,低頭看著他,像死神在訪問死者。你是誰?別管我是誰。警察找你談過話了嗎?沒有,他們看得出我沒法回答問題。如果找到你,知道怎麼回答問題嗎?是我抱的油,柴油、菜油燒了廚房。你在胡說什麼?我說的是實話。那你就不能說實話。
戴世永
去瀟湘赴宴前,戴世永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功課,充分準備,細心謀劃,以求順利地實施他的計劃。他知道,這樣的難得的機會稍縱即逝,完美的搶劫必須一擊功成。
在他們這個搞能源進口生意的小圈子裡,“搶劫”是對搶下國內能源大鱷一碗飯的戲稱。近兩年,這樣的“劫案”頻頻。比如煤炭,國內煤礦的產品質量一般,價錢不菲,而進口煤質量高一籌,價錢也不貴,於是一個簡單的競爭局面形成,很快就演變到白熱化。
戴向陽是傳統能源大鱷的代表之一,做自己的小煤礦起家,一直做到大集團,偏偏他又是大佬中最有頭腦的一個,已經看出和進口能源血拼的結果,最好的結局也只是兩敗俱傷,可能性更大的還是倉惶敗逃,所以他開始嘗試走無間道,向戴世永這樣的晚輩和異己丟擲橄欖枝,透過鄢衛平,答應和戴世永在新開張的瀟湘一聚,甚至叫上瀟湘的另外一位合夥人梁小彤,一起“認識認識”。
這對戴世永來說,是一箭雙鵰。
梁小彤本人雖然只是個意志和能力都有限的富二代,畢竟他老爺子梁軍的風行集團搞的也是能源生意,而集團遲早要由梁小彤繼承,認識一下,可以埋下未來友好合作的種子。
所謂“午飯”,從上午10點半就開始了,先是喝茶,稍後推杯換盞,喝酒。和梁小彤同席聊了一陣,戴世永才發現這位“二老闆”比自己預計得更弱,這傢伙對席間提及的無限商機毫無興趣,幾乎要睡著了,三番五次地以去會所的東西二樓“照顧一下新會員”的藉口離席,多半是下樓去和那個美女迎賓小姐調情。
當然,戴世永自己也不得不離席數回,皮包裡的手機叫過幾次,都是生意相關的電話,新客戶諮詢、資金轉賬和港口貨運方面交涉等等。他是個初創公司,雖然已成功做成了幾筆生意,但目前規模還不大,有幾個幫手,關鍵的一些問題,還要他親自解決。
戴世永是那種有他在,你就絕不用擔心冷場的人。每次接完電話,他都會回到座位上,手機扔回皮包裡,問:“叔,咱說到哪兒了?”
和戴向陽是同鄉遠房親的那層關係,戴世永早就在“功課”裡學到了。他沒有一上來就捅破這層紙,而是靠他天然的秦中口音,讓戴向陽自己發現,這樣更自然,更不會顯得他太有心機。他真的談不上有心機,只是比較敬業,比較熱衷做生意。
第三章
關於如何同鑫遠集團合作,雙方互利互惠,戴世永也提前想過。細節雖然很多,但總體思路很簡單:以鑫遠集團的強大資金實力,可以透過自己國外資源關係,大量購買廉價的進口能源,煤炭、石油,甚至有色金屬都可以,然後加價轉手給鑫遠多年來積累下的龐大客戶群;鑫遠集團的客戶也可以因此享受相對廉價的能源產品,繼續得到鑫遠的客服;戴世永的角色不變,還是買辦,抽很小的頭就可以,因為經手的量大,抽小頭就能吃飽。三贏。
鄢衛平好奇地問,小戴你年紀輕輕,怎麼認識並聯絡上那些國外客戶?戴世永說,英語和網際網路。他很小就開始跟著一位跑單幫的師傅搞中藥材推銷,後來在一家小公司裡打雜,那公司就是最初做能源進口的先驅之一。
戴向陽笑問:“你偷學?”
戴世永也笑說:“是啊,我這輩子唯一偷過的,就是偷學。我的確會觀察他們是怎麼找客戶,怎麼跟人談,怎麼入關、接船,等等。最初他們說什麼我都聽不懂,因為他們說英語。”他說從那時起他就開始專心自學英語。他從來沒上過大學,沒有口音好的老師輔導,所以至今說出來的英語,都帶著一種他自嘲為“秦腔”的口音。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