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碎了。”他眼裡淚光閃動。
巴渝生輕拍他肩膀:“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尤其,正如你所說,瀟湘是你的心血,誰也不願讓自己的努力、自己珍愛的東西被無情地破壞,所以我們會盡全力將這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會仔細審視每一條線索。”他摘下眼鏡,揉了揉有些發乾的眼睛,繼續說道:“正好,有一個細節,想和你核實一下。”
梁小彤想:好啊,總算說到正題上了,剛才何必要繞那些彎子呢。爽快地說:“好,請儘管問……剛才筆錄裡我說的都是儘量屬實,有記不清的地方,我想也是正常的吧……這點你們是專家,應該知道。”
“當然,任何重要事件發生後,尤其是驚心動魄的事件,當事人和目擊者在受到巨大沖擊後,都難免有記憶上的偏差,這個非常正常,我們完全理解。我這裡主要就是一個問題,關於你們會所主樓大廚的。”
梁小彤一驚:“他……他怎麼了?”
巴渝生又揉了揉眼睛,似乎錯過了梁小彤的驚訝神情。“他有些問題。”
梁小彤的身體微微僵直了一些:“不會,不會,他沒問題,他肯定不是歹徒,整個過程他都在的。他是個嗜廚藝為命的人,不會做任何違法的事。”
巴渝生沒打算去挑梁小彤話中的邏輯錯誤,淡淡地說:“我只是想再請你回憶一下,劫匪中拿手槍的那個人,把廚房裡的三個人押上來的時候……三個人,都是走上來的嗎?尤其,李老師,他當時是怎麼樣的狀態?”
梁小彤一愣,右手開始抓著油脂肆虐和傷痕交錯的臉頰,輕聲說:“讓我仔細想一想。”手繼續抓著臉,隨後又開始抓頭髮和頭皮,彷彿巴渝生剛給他出了一道劍橋大學數學系的高數題。“當時……我先是處在一種很震驚很慌亂的狀態,幾個真槍實彈的歹徒就在身後,我腦子裡一片混亂,有時候又一片空白,所以對周圍發生的事很模糊,而且我們都被逼著面對著牆,不準動,我也只是偷眼看見有人上來,具體李老師是什麼樣的狀態,我也真的記不得了;而且,我有見血昏的問題,整個事件的過程中,我這人都是渾渾噩噩的。”他又敲了敲腦袋,“你瞧,這一著急,對當時的細節怎麼也記不清了……能不能……嗨,真是的……”
“不要急。”巴渝生柔聲安慰,“慢慢想,要不這樣吧,你慢慢想,想到什麼了告訴我。我還在那間會議室,你可以隨時找我。”梁小彤點頭說好,巴渝生又和他握了握手,這次,梁小彤不再用力過猛,手心有些汗溼,微涼。
巴渝生匆匆走回臨時指揮中心,問在場的刑偵三支隊的支隊長:“是你們負責瀟湘會所的財務資產背景調查嗎?”支隊長稱是。巴渝生說:“請你們支隊的法律文字解讀專家細讀合同上兩個合夥人產權分配的條款,和意外事件造成會所產業損傷後雙方的義務和權利,以及對餘留產業的劃分。必要的話,請教負責合同起草的律師事務所。”
吩咐完畢,他徑直走入臨時問詢室。
戴世永已經到了。
互相介紹、握過手後,戴世永說:“剛才已經向姜科長、楊警官交代了,今天一早我去瀟湘前,就拿定主意,一定要搶劫成功。”
案發後2小時20分左右,瀟湘主樓案後勘察現場入春來,葛山一直在咳嗽,西醫中醫胸透CT都看過了而無結論,各種浸泡了羅漢果和胖大海的液體喝了不知多少噸,還是沒有太大起色。他口頭上答應了老伴,手頭的案子結束後就請一星期的假,到旅居日本的兒子那邊找醫生看看,心裡卻想著是不是更應該去釣魚島做偵察兵。當然,老伴也知道他在開空頭支票,因為他“手頭的案子”從來沒斷過。這不,場今天又來一個,而且是那種特別令他振奮的案子。他可不是真正的冷血,將工作上的興奮點寄託在他人的損失之上。死亡、傷痛,怎麼說都是悲劇。但誰也不能否認,這是一個對任何老刑偵格外挑戰的大案。
眼前這幢仍在冒煙的巴克樓,彷彿在冷冷地(也許更確切應該說是溫溫地)挑釁葛山脆弱的支氣管。特警隊的那位“少壯派”王致勳已經幾次三番暗示他不要再雪上加霜,尤其今天市局刑事技術中心的主任唐雲朗要親自做現場勘察,葛老坐鎮排程就可以了。
門兒都沒有。總工程師唐雲朗是國內有名的刑技專家,發表過成千上萬篇技術論文,刑技方面的學識博大精深,葛山同他合作過,絕對佩服不已。但葛山知道,同樣的勘察現場,刑技專家和老偵探觀察的視角並非完全雷同。刑技人員看現場,用的是科學家、研究者的眼光;老警察看現場,在尋找蛛絲馬跡的同時還要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