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行的,又短缺不了啥兒。又囑咐葉兒道,這事千萬別叫你爹知曉哦,上次給金葉叫魂兒的事,過後我跟他一講,反倒惹得他大發脾氣,嫌咱倆不顧場面,跟著一群蠢人學蠢事,也搞起弄神搗鬼的事體咧。
葉兒趕緊點兒稱是。 。。
寒冷的冬天(9·3)
剛到傍晚,天光尚還大亮著,酸杏女人就急急地把中午剩餘的飯菜溫熱了一下,張羅著全家人趕快吃晚飯。酸杏狐疑地問,今兒咋吃這樣早的飯哦。酸杏女人回道,早吃了早省事,我和葉兒還想出去遛幾個門子,耍耍呢。酸杏便信了她的話,一家人破天荒地老早吃了頓晚飯。酸杏抱著喝飽奶汁兒的金葉坐在鍋屋熱熱的炕上嬉鬧玩耍,酸杏女人就與葉兒故意大聲說笑著走出了屋門。她又對想往西院鑽的人民使了個眼神兒,叫他跟到大門外頭,悄聲說要到北山去,叫他跟去陪著壯膽兒。人民問,寒天凍地的,去那兒幹啥兒呀。酸杏女人就把金蓮的話悄悄講了。人民心有餘悸地道,上回叫魂兒的事,讓爹把我狠罵了一頓,這回還要弄景兒呀。酸杏女人說,這回咱不叫他知曉,咱不說,他能知曉個啥兒哩。人民不想違了孃的心意,又是為了葉兒的事體,便痛快地答應下來。
娘仨結伴兒向北山腳下走去,此時已是日落時分,天尚未完全黑下來,四下裡被雪光映照得一片慘白。
北山下的積雪很厚,淺的地方到了腿彎兒,深的地方沒過了腰眼兒。而且,四野裡白茫茫一片,到哪兒去尋這座神龕呀。仨人艱難地跋涉在雪地裡,不時地停下身來,哈著被凍疼的手指,東瞅西望地四下裡找尋。
天快黑下來了,還是不見神龕的蹤影。就在仨人快要洩氣的時候,人民發現有一串凌亂的腳印彎彎曲曲地趟過雪地,通到當年大隊新打的水壩的上游。人民叫娘和葉兒在原地別動,自己一路飛跑著去檢視神龕會不會就安放在這串腳印的盡頭。果然,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聽人民在遠處高喊著叫她倆去看看,這個東西是不是要找的神龕。葉兒娘倆跟頭把式地奔過去,就見人民的身邊果然有一個用厚實的木板訂做的木頭盒子,立在一處高坎兒裸露出的青石板上。因了此處高,又是凸起的石頭,便沒有積雪。
這塊石板的樣子像極了一把石椅子,朝南的一面極其平整光滑,像椅子的坐面,朝北的一面又陡然凸起,簡直就像是人工琢好的椅子背。神龕就立在了椅子面上,背靠著椅子背,擋著風遮著雨雪,要多安穩有多安穩,要多舒坦有多舒坦。神龕的木料一律是紮實的柞樹,打造的卯隼非常細密,嚴絲合縫的。初看起來,這神龕就像是一個敞口立起的木頭盒子,因為頂端安放了一個單脊起頂的帽子,看起來才像個微縮的廟宇模樣。神龕內用釘子釘著一塊牌位,上面用墨汁寫著“先師神靈之位”幾個正楷字,一看就是振書的手筆。牌位上也用一塊紅布罩著,旁邊擺放著一個香爐和幾樣供果。香爐裡還殘留有乾乾的香灰,想是今天有人拜過神敬過香的。
酸杏女人一見,立時就後悔來前應該帶點兒香的。但轉念一想,家裡從來沒有燒過香,只有婆婆死時外客來弔喪燒過香,也都燒得一乾二淨了。她從雪地裡找來三根草棒棒,恭恭敬敬地插進香爐裡,拉著葉兒規規矩矩地跪在神龕前說,仙爺呀,俺們不懂規矩,沒帶香紙,可心裡是真的誠兒呢,你老千萬別見怪哦。接著,就絮絮叨叨地把葉兒的家事細細講了出來,求神仙多看顧看顧,叫她家裡的事快平息了,倆人快點兒好起來,改日一定來重重地酬謝呀。
人民看到她娘倆對著塊冰冷的石頭自顧自地講說,又撅腚扛尾巴地作揖磕頭,忍不住就要笑,但看到她倆的認真勁兒,硬是狠狠地憋進了肚子裡。直到她倆禱告完了,又作揖磕頭地折騰了一回,才步履蹣跚地離開了神龕,走下了坡坎兒,他實在忍不住了,打著滾兒地在雪地裡笑,還直嚷著肚皮要破了,肚子疼死了。
酸杏女人嚇得臉都變了色,上前按住他,用手堵他的嘴巴,警告道,要是再這樣撒狂,叫仙爺怪罪了,你妹越發沒得好日子過呀。
人民一聽孃的話,強憋著笑說,娘,你也別擔驚受怕,趕明兒我就去縣裡找妹夫去,要是他還想跟葉兒過日子,就趕緊回家安穩地過,要是不想過了,看我不把他捶出清屎來。
酸杏女人驚道,你可不敢去胡鬧哦,這種事別人越摻合越壞事,還是信金蓮的話,叫仙爺保佑葉兒過上好日子吧。
這麼一路鬧著,仨人相跟著回到了家。
此時,家裡早已鬧翻了天,金葉哭嚷著找葉兒吃奶,任酸杏怎樣哄,就是不算完,弄得酸杏大汗淋漓狼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