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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看倆人相處得咋樣了,要是都同意了,就先把親事定下來,待夠了年齡再說,這種事也是急不得的。

這讓酸杏倆口子喜出望外,覺得這門親事就算成了一大半兒了。但是,木琴那邊該怎樣答覆呢,酸杏一時沒了主意。

其實,酸杏也並不是看不中京兒。自小在身邊長大的娃崽兒,人品脾性稔熟,就跟自家的娃崽兒沒啥兩樣。看得出來,京兒是個忠厚老實的娃崽兒,雖然整日話語不多,卻勤懇好鑽研,跟茂生學了幾天木工,竟很快成了半拉子木匠,大大小小的木工活兒也能拿得起放得下。而且,木琴又是個能角兒,為人處世風風火火心正嘴硬。茂生又是個憨厚誠實的主兒,有人欺他的份兒,卻從沒有他欺人的時候。這樣的兩戶人家要是聯起手來,恐怕這村裡都是他的天下了,不管是李家還是宋家,任你是振富、振書,還是茂林等人,統統不在他酸杏的眼裡。但是,京兒畢竟只是一個山娃子,只能蹲在山溝裡過日月,哪兒比得上山外人的日子滋潤呢。特別是姚家,又是個有社會名望有顯赫地位的大戶人家。要是與姚家聯了姻,就等於把葉兒送進了福囤裡,一生的榮華富貴盡是葉兒的啦,還用愁苦閨女今後不幸福麼。

酸杏在左右權衡了多日後,終於橫下一條心,把勁兒全使到姚金方那邊,把京兒這邊給回了。雖是這樣做了,他心下也是彆彆扭扭的。與木琴共同打拼了這幾年,一旦遇到了啥難題,木琴簡直就成了他的諸葛亮和趙雲,運籌謀劃,衝鋒陷陣,替自己解了多少圍哦。他感到有些對不住木琴,但為了葉兒今後能過上好日子,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了。

見到木琴時,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照樣與她談工作,商量生產上的事,就是絕口不提提親的事。木琴也似乎沒把這事放到心上,依舊像往常那樣,該說的說,該乾的仍然不盯松兒地幹。倆人都心知肚明,卻佯裝不知,彼此倒也相安無事。但心裡都揣上了麻草,往日坦誠的心胸裡漸漸豎起了不太痛快的小隔板兒。

酸杏早就放下了的對木琴潛意識裡生出的警覺和隱憂,又一次被他下意思地繃緊在自己的腦筋上,擱不下放不下了。他有時困惑地問自己,到底有啥放不下的,木琴只不過是村裡的一個婦女幹部,任她再怎樣地能說能幹,也得在自己的指揮棒下跑腿辦事轉圈圈兒。就算是有七十二般變化的孫猴子,終也跳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吔。但是,心中的隱憂卻總也趕不跑揮不去,時常隱隱地壓在他的心上。特別是在回絕了京兒的求親後,這種莫名地緊張和憂慮更是加深了。至此,他對自身所具有的屢試不爽的直覺感應產生了深深地懷疑。

一段時間以來,酸杏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村裡的婦女趁休假的時候,總是三五成群隔三岔五地往鎮子上跑,躲躲閃閃地出村,又扭扭捏捏地晚歸,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神秘的光澤。他本待問木琴的,但轉念一想,還是不過問的好。一來婦女都是由木琴管理的,自己插嘴就顯得多管閒事。二來婦女本身的問題就多,弄不好跟茂林當年似的,討個沒趣兒,自己的老臉可沒地兒擱。他便不去過問,任由她們跑去,只要木琴不提及,他樂得為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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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曙光(6·6)

直到一天傍晚,幾個外出的老婦女慌慌張張地回到了村子,一齊擁到了茂生家,七嘴八舌地爭搶著說,在鎮子上看見了一個人,像極了茂響,正在農貿集市上唱蓮花落子討飯吃。

“沒錯,就是他呀。我還上前拽住他,問是不是杏仔他爹。他轉身就跑,怎樣攆都攆不上。”振書老婆興沖沖地補充道。

木琴趕忙應付著人們好心好意地前來遞信。待把來人送走,倆人立時陷入了一段長時間的靜默中。

“咋兒可能呀,他不是進了大牢麼,咋會回來吔。”茂生緊張得瞪大了眼睛,心裡還在幻想著是不是她們看錯了人,把流浪漢當成了茂響。

木琴沉思了半晌兒,回道:“雖說是判了刑,咱娘回家都四個年頭了,興許到了期限被放了出來,也是說不定的哦。”

茂生愈發緊張起來。他心有餘悸地自言自語道:“他怎回來咧。他可萬不能回來呀,萬不能回來……”

這一夜,木琴和茂生很晚才上了床,卻又睡不著覺,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大半宿,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天大亮起床了,竟然發現杏仔不見了。

吃早飯的時辰,一家四口圍坐在飯桌旁,就是不見杏仔的影子。初時,還以為他去茅廁或是出去玩耍了,等了半天,仍是不見他的身影。茂生就問同在西屋睡覺的